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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夏喬安簡單直接的回答。
還記得律之前還沒見到面時就已開始焦慮的樣子,夏喬安並不想在這方面繼續逗對方。
他喜歡揉蟲腦袋的習慣可能就是從雄父那裡遺傳的,輕車熟路摸上律的腦袋,在對方發頂上揉了兩把——都不用等他家大寶貝主動把頭低下來。
「你的發揮完全正常。」夏喬安補充說,「沒有哪裡不好。」
律比自家小少爺的雌父要更好哄一點,又有上一世經歷能作比較,他縱向比對了一下自己兩回首輪見面的表現和雄主家蟲反應,總算又安心一點,感到,自己至少沒有做的比上一世更差。
看著身邊的雌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鬆了些,夏喬安眼尾便漾開了一點笑影。
他自然垂在身側的手朝律那頭挪過去,沒有抓握,只若有似無地碰了碰雌蟲手背。
雌蟲的爪子明顯一頓,像是有點遲疑,但在又被他輕輕碰了第二下後,對方就終於鼓足了勇氣似的,大方「主動」握過來。
兩蟲牽著手繼續往前走。
「該擔心自己發揮是否正常的其實是我。」夏喬安面色自若地想。
夏南的推斷基本不錯,夏喬安的確不是給家蟲們預設了惡意立場,才努力向他們展現自己對律的滿意。
縱然不太清楚律上一世與家蟲間有過怎樣的「摩擦」,但夏喬安能從律對「見父母」的過度緊張中窺見,雌蟲多半是有著與「見父母」相關的不好回憶。
上一世他進化來得太遲,跟律關係好轉是匹配一年半以後才發生的事,而在此之前,家蟲們是否為他接觸過律,律是否跟家蟲間有過不愉快,此類事情,當時兩邊蟲都不會跟夏喬安講——心疼他的家蟲不會明知道他牴觸匹配對象,還把與之相關的話題拿過來說;律那會與他關係尚淺,更不會把跟他家蟲有過不良接觸送他面前講。
後來兩蟲結為正式伴侶,婚後,為了幼崽的感情生活考慮,為了不給雄主自己在背後編排長輩不好的觀感,兩邊蟲就更不會把這等舊事拿到夏喬安面前提。
而即便是他們誰都不講,也不妨礙夏喬安自己發現蛛絲馬跡,並意識到,追根究底,「摩擦」的責任不該在偏疼於他的家蟲,也不該在律。
雄蟲才是連接原生家庭和伴侶的紐帶。
一切偏心偏疼的根本目的,也不過是希望被偏疼的對象能過得好。
責任該在動心來得遲,表態不及時,兜兜轉轉一圈,最後還是喜歡上了這個「帝國發的」匹配對象的自己。
「希望我這一回的表態夠及時,夠讓家裡放心。」夏喬安心道。
隨後他便收起心事,和律一起先順利接到了登陸本族艦船的於丘和於洸。
兩兄弟在剛看到一隻「陌生雄蟲」與他們打招呼時壓根沒反應過來這是誰,還是因為律就跟在夏喬安身旁,於丘認得律,於洸也對這名那天應允了他請求的救援隊長有印象,他們一起看向律,希望律能幫忙引見「陌生雄蟲」。
律卻只看了對方一眼。
然後這名外形條件相當優越,外表微妙的在「俊秀」和「英氣」中取得平衡的雄蟲便笑起來。
他一笑陡然給了於丘熟悉感,於丘倏地睜大眼:「你是……」
「哥哥。」於洸對夏喬安沒那麼熟悉,跟少年雄蟲也僅短暫相處過半天,他喉嚨依然不太好,走私販們使用的電擊設備相當陰損,靠高級醫療艙也只能修復回五成,接下來還需要長期調養。
被迫音調柔弱的於洸只能小聲問:「是你熟悉的蟲嗎?」
剛問完,小雌蟲就感到前方光線被遮去不少。
「完全認不出我了?」好看又個子高到不像雄蟲的「陌生蟲」在他面前半蹲下來,特別自來熟的說著,並按了一下他肩膀,又仔細看過他的脖子,笑意收起幾分,皺了下眉,「待會請啟明號那邊幫忙看看庫存,他們或許有效果更好的耳鼻喉專用調養藥。」
什,什麼叫做「完全認不出我了」?
於洸除了自家哥哥和雄父,還從沒跟哪只成年雄蟲靠得這樣近過。
他一時有點侷促,對方那張臉在近距離下看也毫無瑕疵,讓他侷促中又帶了茫然。
假如他曾經見過這麼好看的一隻雄蟲,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忘的。
「看來是真認不出。」夏喬安觀察完於洸的脖子情況,見小雌蟲呆呆愣愣看他,滿臉「你剛才在說什麼」的神情,又有點好笑,眼角眉梢掛著的笑意去而復返。
「謝謝你那會那麼擔心我。」夏喬安說,「你哥哥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我和迪恩那時候是被迪恩的親友帶走了,沒有遭遇危險,倒是你,聽說你在醫療艙里一直待到兩天前才獲得醫生准許,終於可以自由出入醫療室——現在感覺怎麼樣?除了喉嚨之外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麼?」
線索信息都已經給的這麼明顯,於洸要是再聽不懂,於丘就要考慮趕快把自家弟弟再塞回醫療艙里,重新確認弟弟的大腦真的沒有遭到損傷了。
於洸:「你,你是……!」
小雌蟲「你」到一半,卡了殼。
因為他過於激動,帶傷的喉嚨卻不允許他以這種振動頻率發聲,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是我。」夏喬安說,「一不小心進了個化,昨天才剛剛完成,你哥哥都還不知道我進化後是長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