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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下意識叫:「律?」
他不太確定好友這是醒了還是沒醒,一嗓子把屋內其他蟲的注意也叫了過來。
蘭扭頭在自己扶著的蟲身上來回看了幾遍,他直覺律這是還沒醒,但還是關心的問:「感覺怎麼樣?你睡了一會,有覺得清醒一點嗎?」
律果然就還沒真的清醒,他大腦依舊昏昏沉沉,對什麼都反應遲緩倦怠,但又睡不安穩,能隱約接收到一點來自外界的聲音。
律是被某個他對其極為敏/感的關鍵詞喚醒的。
舟:「律說了什麼?」
溫和舟仍然站在門口附近看門,隔得距離稍遠,只能看清律懵懵懂懂地「盯」著前方呆坐了一會,然後律的嘴唇似乎就動了動。
他們什麼也沒聽清,甚至不太確定好友是不是真的發出了聲音。
……不過依照蘭和葉忽然都變得有些奇異的表情來看,他們更傾向於律是真的說了點什麼。
蘭表情頗一言難盡跟兩位朋友對上視線:「律問我們,『夏小少爺到了嗎』。」
「原話。」葉同樣表情一言難盡的在一旁補充道,並注意到隨著蘭又提了次「夏小少爺」,律默默把腦袋轉向了蘭,不再焦點游離的看著前麵茶幾。
葉:「……夏小少爺?」
一個猜測浮現在葉腦海里,他沒忍住,試探了一下。
下一秒,他便看見律真的又「拋棄「了蘭,把腦袋又轉向他。
猜測就此驗證成功,卻沒什麼解密帶來的成就感。
葉直接被律這應對指令一般的條件反射震驚了,表情一時間超脫了「一言難盡」範疇,直奔「甘拜下風」和「有了伴侶的蟲莫非都這樣嗎」的懷疑之色而去。
「現在我們至少可以確定。」同樣見證了這一幕的溫說,「律應該是還沒有清醒了。」
舟在一旁補充:「他應該只是對夏小少爺的名字有條件反射。」
話沒說完,因為「夏小少爺」是嵌在句子中央,沙發上那位「醉了也不忘伴侶」模範已經把頭又轉了過來,望向他門旁的兩名隊友。
溫:「……」
舟:「……」
相對年長些的兩蟲也只是比蘭和葉要鎮定上一點。
倒是首當其衝被震撼的蘭這會緩過來了,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可是夏小少爺的名字也不是『夏小少爺』啊?」
葉:「夏喬安?」
好巧不巧,葉直呼夏小少爺大名的時候,休息室的門居然倏地開了。
舟和溫因為暫時還木著,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看門,等來自外間的偏涼空氣順著門縫灌入室內,兩蟲瞬間清醒,準備不管怎樣先用身體擋住門遮蔽來者視線時,門外傳進來道帶著些疑問的聲音。
對方說:「嗯?叫我?」
夏小少爺很有時間觀念,說了是「馬上到」,就不會讓蟲等他超過十分鐘。
年輕雄蟲身上還沾染著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穿了件深色的長身外套,假如單看發色穿著,他就像是從夜色里走出來的一道剪影,帶著某種夜晚獨有的冷淡和神秘氣息。
這種長身外套普通雄蟲穿了容易顯矮,穿在他身上倒是正好,還把本來就高的他襯的更高几分。
而下一秒,當夏喬安越過眼前的兩隻雌蟲,目光落到了沙發上的律身上時,離他最近的舟和溫同時發現,那第一眼所見的冷淡感和神秘感都從雄蟲周身褪去了。
之前還隱約感到不可接近的蟲一下多了好幾分溫和的活氣,他沖舟和溫點頭問好,等兩蟲再反應過來,便發現他們已經自動給夏喬安讓了道。
律剛才被宛如指令一般的「關鍵詞」叫到半醒,還沒迷迷瞪瞪間又睡過去,夏喬安就到了。
他的視線其實都還朦朧著,不太清晰,大腦暫時跟不上信息接收速度,一堆冗餘信息堆積在處理器里轉不過來。
但大腦此刻遲緩又笨拙,卻不妨礙他早已訓練有素的身體反應。
在其他四蟲目瞪口呆的注視里,律面朝向夏小少爺,顯然已經認出了來者是誰,卻一點要起身按著禮數迎接雄蟲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好整以暇地坐著看夏喬安靠近。
「律。」蘭心急如焚,又不敢大聲提醒,怕顯得好友更加「無法無天」,只能悄悄從背後小幅度推蟲,「快起來。」
然而對於離沙發已經沒多遠的夏喬安來說,蘭的動作再怎麼「悄悄」,也不可能真的避開他的眼睛。
「拉不起來的。」夏小少爺很有經驗似的搖搖頭,對律的失禮仿佛並不在意。
打從掛斷通訊前,聽夏小少爺說了那句「我知道了」起,溫就感到哪個地方隱約有些違和,不過由於那時緊接著,他們的注意力就都被律的「定向聲控」帶跑了,那違和感便沒被他深想。
這時候聽見夏喬安用包容口吻很有應對經驗般這麼說著話,起先忽略掉的違和感去而復返。
溫意識到了是哪裡不太對。
小休息室總共也沒幾步路,夏喬安很快走到律跟前。
眼見律在雄蟲都站定到身前了後還十分「消極怠工」,一點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葉和蘭一樣糊裡糊塗,憂心忡忡。
因為葉還惦記著自己之前直呼夏喬安大名這回事,他知道許多世家雄蟲都不喜被低階雌蟲直呼姓名,會感到遭受了冒犯,再加上他還是律的隊員之一,萬一雄蟲由此發作,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遷怒律,認為是律平時管教不嚴,甚至在外敗壞了雄主形象,才讓雄蟲在下屬面前都威信不足,不夠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