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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僅是讓夏南從一線退下來,退到二線還不夠。
這位夏家大家長的當年榮光,簡直是跟他同一代蟲的陰影,他們不僅想讓他退下,還擔憂著他的幼崽萬一以後也像他可怎麼辦,難道要讓他們的後代也再感受一次被夏家雄蟲碾壓的憋悶感嗎?
所以,如今已經上了審判台的那三大世家聯手,他們一直跟域外組織保持著「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用偷渡出去的本族資源,跟對方換了一次將執行任務的夏南和邊淞逼進病毒區的機會。
「我們當年確實也懷疑過,也許那個病毒會影響到繁衍,因為我們在返回星內後做常規體檢時什麼異常也沒查出來。」夏南繼續回顧著當年往事,適時的停頓了一下,一旁立即有倒滿了清爽果汁的杯子遞過來。
他就著伴侶的爪子喝下一口,才繼續說:「但是後來,喬北出生了,小雌蟲看起來一切都好,非常健康,喬安從出生到第二次進化也都非常正常,所以我們放了心,以為當年只是多心。」
「沒想到那東西一直在喬安身體裡,還專門等著最終進化的那一刻生效。」邊淞沉默寡言的時候居多,然而在說起幼崽的進化遲滯時,他終於接在雄主後面開了口,語氣冰冷到像是想要衝進重刑犯監牢里手刃仇蟲。
「還好幼崽們現在一切都好。」坐在側座上的蟲說了句安撫地話,他是夏南當年最終選擇的導師,比對面的大導要退的更早好幾年,這些年都已經過上了沒事就出星旅遊,很少過問事務的逍遙日子。
突然聽聞學員在翻舊帳,小傢伙們還找到了足夠扳倒「遺毒」的證據,他才加急從三個星系外趕回來。
「沒錯。」坐在這隻年長雌蟲身旁的另一蟲附和,還隔空沖夏南和邊淞舉了下杯,「他們做了這麼多,就是生怕你家小雄蟲有朝一日還是會碾壓同輩,我看他們是返向夙願得償了——你家的小雄蟲真的很不錯。」
夏喬安因在控制塔上以自身精神力支撐著通訊網小半日構建,就如柏楊所料,聲名的確更上一層樓。
但他本蟲看起來沒怎麼為聲名所擾,依舊踏踏實實上課,跟著導師學習,沒有要往前線作戰科系跑的意思,依舊將目標定在了後方,專注他的軍事外交和遠程指揮課。
「後方穩,才是真的能總攬全局。」夏喬安這樣對導師說過。
導師十分讚許,正要夸一誇他。
結果夏小少爺伸了個巨大的懶腰,再一叉腰,特別得瑟地說:「再說了,前方早晚有我家律,還有我嫂子。」
蟲星上沒有「嫂子」這種說法,是夏喬安跟星外朋友們學來的。
導師為這個生詞莫名其妙一挑眉,只好先對學員炫耀伴侶的行為搖搖頭。
等意識到「嫂子」到底在指誰時,年長的雄蟲便感到了一種跟不上時代的震驚。
「那幾家跟域外組織做交易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根基看似龐大,實際虛得厲害,連軍功都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導自演換來的,所以當年才一門心思要將出挑的同輩雄蟲弄下來,並且他們詭計成功後還貪心不減,在與域外組織做交易中嘗到了更大的甜頭,所以膽子也變得更大,最終才把爪子伸向了未成年蟲。」導師在邊淞的情緒略微平復了些後才繼續說,他也朝年輕小輩吵吵鬧鬧的方向看一眼,面上露出欣慰,「年輕蟲們能夠與我們剛好查到一塊,這也算是一種幸運。」
長輩們的行動跟夏喬安一行的查探殊途同歸,背後的蟲貪婪卻不愚蠢,他們嗅到了即將變天的味道,而那天,控制塔遭信號干擾,第三艦隊的哨口被重火力突圍,這就是相關蟲員為脫身精心打造的計劃。
假如不是有了夏喬安和律這兩個重生歸來的變數,那麼,按著上一世的軌跡,控制塔的信號干擾無法及時恢復,「觀察眼」在送完信息後會及時撤離塔台,「後勤小隊」則在確保信號網確實被擾亂後,就將解除偽裝,靠「突發反水」令控制塔變得更混亂,進一步干擾信號恢復速度。
第三艦隊將得不到有效支援,隊內的內鬼也會趁機擾亂我方陣型,向交付了信任的戰友開火,並放開閘口讓更多的敵方隊伍侵入界內。
這是預謀逃逸的蟲為域外組織奉上的禮物,換他們的小機甲平安通過閘口,去域外繼續高枕無憂。
幸好,夏喬安和律是重生的。
他們不僅僅是幫柏楊避開了犧牲,也截獲了逃逸小隊,更是讓一樁陳年的恩怨終於能夠了結。
睡在靠出賣同胞及通敵換來的「高枕」上的蟲,從此沒有一隻能過得無憂。
「快過來一下!」
律給客廳里的長輩們親自送去了水果飲料,不便在那裡多待,怕打攪一眾平均年紀抵兩個他的蟲說話,就去房屋四周轉了轉,看哪裡他還需要去搭一把手,又或者訪客們還有哪些他沒能照顧周到的需求。
他是在走過一條相對僻靜的走廊時,突然聽見了柏楊叫他。
律循聲抬頭,發現柏長官鬼鬼祟祟從前方一個房間門口探出頭來,拼命沖他招手。
「你怎麼在這?」律有點奇怪,但還是走了過去。
在他已經又往上升了兩級,柏楊跟夏喬北也算是正式在一起後,除非公事場合,他都改了敬稱,不再沖對方喊「您」。
「先進來再說話。」柏楊堅持等到律走到了門邊,將律拉進房間並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