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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殘障」內,也就只有伊恩,除非是涉及到過於複雜,難以解析的情感類問題,一切可掃描數據結合案例分析說話的場合,他從不出錯,更不會對所謂「氣氛」存在畏懼心理,相當敢說。
「不好意思,江初,我想你可能有些多慮,衛先生確實存在一定體溫短時間內異常升高,心跳過速的情況,還伴有一點血壓升高,不過他用不上醫療艙。」飛快做完了掃描的伊恩說,「這不是動用了能力的後遺症反應,你只需要冷靜感受一下他的精神場,就會發現,他也並不需要物理降溫。」
顧江初和衛平戎為智能助手的發言同時頓了一下。
顧江初慢慢問:「……那該怎麼讓他的體溫恢復正常?」
伊恩很輕鬆愉快地回答:「經過我的分析與檢索案例參考,我給出的降溫建議是——你現在退後,站到衛先生至少兩米之外,然後不再看他,假裝方才無事發生過,他或許便會在一段時期內自行降溫,同時心率血壓均會恢復正常。」
顧江初:「……」
衛平戎:「……」
自覺給出了一個精妙又方便實行的好建議,智能助手渾然不覺說得有哪裡不對,他只操控著駕駛艙內的廣播小喇叭轉了一百八十度,讓喇叭艱難的完成了一個大概是「歪頭」的動作:「二位,現在我檢測到,你們倆的身體都出現了一點新情況,經我分析,我認為這……」
「請你別分析了,伊恩。」
橫空出世的男聲截斷了智能助手的發言,但這聲音不屬於顧江初和衛平戎中的任何一個。
險些被伊恩弄得「尬上加尬」的兩人面面相覷,就聽那聲音又說:「兩孩子的臉皮都快被你分析沒了,請尊重一下人類社會中長大的小傢伙對於所謂『含蓄美』的需要。」
這一回,顧江初和衛平戎終於聽清了,這聲音是從他們的機甲通訊埠發出來的。
自之前信號終於對連完畢起,這架「小殘障」的通訊埠就一直鎖定在內部公頻上,沒關閉,它對連著鏈了一圈含括光明號在內的友方機體,將機艙內方才發生的一切變作了內部相聲,廣而告之給了趕來支援兩人的每一位友軍。
而這些心安理得聽廣播的傢伙們竟是也一直沒誰提醒一聲,還在對面大氣都不喘一口,沒準是把自己的麥克口全掐了!
直至剛剛那道終於肯首先開腔,制止伊恩進一步進行他那「要命分析」的聲音響起,就仿佛是有誰一鍵按下了所有對連目標的說話鍵,一陣笑聲在這位「出頭鳥」發話後響了起來,聽得衛平戎身體僵硬,疑似想原地跳機。
顧江初比衛平戎好一點,沒有僵成石頭,還能麻木著表情說話。
他說:「……爸,為什麼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大概……」出聲制止了伊恩的「出頭鳥」沉吟了小片刻,完美複製了自家兒子不久前才對衛平戎說過的話,「大概就和你之前對衛同學說的一樣,『因為很有趣』。」
顧江初:「……」
由此可見,除了更接近於人的外表和生理構成是「托福」於親爹外,在其他某些更深層次的地方,顧江初大概也是照著顧長雲那套基因長得。
父子倆的一些小脾性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顧江初對親爸無言以對,只好一口氣關閉了音頻收發口,在確保這頭聲音不會隨意傳過去的同時,也暫時阻隔那陣毫無人性,至今沒停下來的「哈哈哈哈」。
「是我的失誤。」顧江初說,「我不該喊伊恩做那個倒霉掃描,也不該忘了關閉這邊的通訊口,其實我們只保留音頻接受功能就行了。」
智能助手操控的小喇叭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殘影甩出了道弧,看樣子,是想就「倒霉掃描」提出異議,然而就在他發聲前一秒,他判斷出衛平戎做出了說話前兆,遂很講禮讓的切斷了發聲進程,把先說的機會讓給了對方。
「你們剛才提到了我的『能力動用後遺症』。」衛平戎本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讓他和顧江初的注意力一同從這接連的尷尬中轉開,使駕駛室內越發詭異的氣氛儘快恢復正常。
匆忙尋找話題期間,他忽然意識到,一道他一路過來都有心不去觸碰的帷幕,其實已在剛剛無意中被扯了下來,那件他迴避思考許久的事露在了眼前,容不得他再視而不見。
已是到了他不得不去面對的時候。
「我還是不太了解什麼叫『精神場』,也不懂你的能力的具體作用範圍。」衛平戎說,「但我至少能從你們的交談中判斷出,『精神場』與你的能力息息相關,它是阿姨的基因帶給你的東西之一,是你與生俱來的異能的重要構成,」
顧江初隱約覺出了下文內容,他在衛平戎把話說完整前,先一步於精神場內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轉變。
「顯然比起我來說,你要了解這些東西得多。」衛平戎看著顧江初,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那你能告訴我……我這樣的是什麼嗎?」
他自幼就生長在人類社會中,除了總是比常人更倒霉一些外,好像與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是後天變異麼?可他似乎從有記憶起就開始走霉運,就連親生父母都素未謀面。
他的父母死於一場星外事故。
據小叔說,當年他的父母本是心血來潮,要帶著剛出生的他去旅遊,結果中途卻遭遇了海盜突襲,只有裝著他的生態艙逃離升天,飄到了鄰近空間站附近,被站內勘察到微弱生命反應的駐守正式軍救了下來,然後順著生態艙上留下的身份信息聯繫到了當時就駐紮在同一星區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