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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普克斯人眼見自己搶不到肉,不甘心之下,追著朱藝離開。
不少人注意到他們的動靜,想到朱藝的戰鬥力,舔了舔嘴唇,抱著看好戲和撿漏的心態也跟了上去。
朱藝驚怒交加,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不斷地奔逃,直到徹底擺脫這些人為止。
等普克斯難民不情不願地停止追逐,他才縮在一個角落,驚恐地聽著人聲靠近又遠離,緊緊抱住自己,試圖汲取一點溫度。
疲累和過度消耗潛能之下,他很快不受控制地睡著了。
夢中他在被撕碎邊緣掙扎了無數次,惶恐萬分之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朱藝驚喜地沖對方叫道:「聞錦峰,救我!」
男人回過頭,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剎那間,追逐他的黑影灰飛煙滅,夢境一片清明。
白茫茫的霧氣飄起,朱藝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跌坐在虛空中不住喘氣,大腦有些空白。
他熟悉萬分的男人動作不變,像是被風吹著的紙片一樣,輕飄飄緩慢地移動到他身前。他抬起頭,看著對方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僵硬。
「聞、聞錦峰?」他聲音有些發抖。
聞錦峰靜靜盯著他,過了好久,忽然出聲:「朱藝、朱藝,我很想你。」
這聲音虛無縹緲,在一片白茫茫中迴蕩,宛如啼血的悲鳴,讓朱藝一個哆嗦,森冷順著脊柱沖入大腦,又從天靈蓋往上轟然炸開。
他怕得不行,對著聞錦峰深深的眼睛,根本不敢出聲。
聞錦峰微笑的弧度都沒變一下,聲音依舊飄忽:「你為什麼丟下我?」
朱藝呆住。
「你為什麼拋棄我?」
「你是我的摯友,為什麼留我一人面對聯邦的指責?」
「你承諾要和我一起創建一個和平的世界,為什麼不遵守承諾?」
隨著一聲聲質問,聞錦峰的笑容逐漸猙獰,兩行血淚從他眼角落下,染紅了他的面頰。
他悽厲地呼號:「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你說我是對的,可聯邦人越死越多!」
「你說他們不理解我,可你也在暗中嘲笑我!」
「你說永遠不會離開我,最終你一個人逃出了聯邦!」
「你是罪人!聯邦的罪人!民聯的罪人!」
「你害死了我,把命還給我!我好孤單啊,你來陪我!」
陰風乍起,朱藝頭皮發麻,恐懼地流著眼淚,想要為自己辯解,但不知道為什麼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只能爬起來轉身就跑,邊跑邊哭,也不知道是在委屈,還是在愧疚。
聞錦峰在他身後窮追不捨,如同貓捉老鼠那樣一次次靠近恐嚇又放他離開,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朱藝不敢停下,他越跑越疲憊,不知道是腳下踩空還是聞錦峰做了手腳,兀地從夢境中墜落,忍不住發出驚懼的叫喊。
下一秒,他從白茫茫的夢中甦醒,睜開眼睛,看到灰濛濛的天空。
什麼難民,什麼聞錦峰,都好像只是幻覺。
他呆滯地盯著天邊那一線亮光,一陣涼風從小巷中吹過,帶來淡淡的腥氣。寒冷深入骨髓,令他不由自主顫慄著。
朱藝偏過頭看向小巷口,似乎有個隱隱約約的黑影在靠近。
他的視野一片模糊,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心裡覺得,聞錦峰可能來找他了。
沉默很久,黑影越來越近,朱藝終於開口:「聞錦峰,是你嗎?你來接我走?」
冷風嗚嗚地吹著,沒有人回答。
朱藝視線已經無法聚焦:「你恨我嗎?」
一片冰涼觸在他脖子上,像是一隻大手,試圖扼住他的呼吸。
朱藝忽然不怕了:「對不起,是我錯了。你該恨我的。你願意帶我走嗎?」
依舊沒有人回答,冰涼的觸感在身體別的地方綻開,從一點慢慢擴大。
朱藝抬眼看向天空,恍然間意識到,沒有什麼黑影,沒有聞錦峰,只是下雪了。
下雪了啊……
朱藝在冰冷里閉上眼睛,淡淡地想,他大概會凍死在這場雪裡吧。
掙扎過、瘋狂過,最終完全沒能逃脫險境,朱藝到了這個時候算是死心了。
他陷入昏迷前腦中划過一個念頭,或許正是因為他背叛了聞錦峰,來到普克斯後才會一直不順。
這是聞錦峰的報復。
聞錦峰……也許是真的想他了。
……
朱藝是不是遭遇冤魂索命沒人在乎,戚十洲率軍前往邊境途中,因行軍需求暫時在聯邦一個資源星駐紮,借當地資源補充機甲能量,順道給全軍留出休整的時間。
林秋玄不通軍事,結合《星戰》設定中機甲續航和飲食情況,對十七軍突然停下有些疑惑,但他不是沒分寸的人,問題就只在心裡想了想,一個字都沒提起。
戚十洲則是公私分明,此時自然不會給林秋玄解釋戰略部署,單純囑咐了林秋玄幾句,讓他不要離開中軍。
林秋玄滿口答應。
戚十洲眼神微閃,低聲說:「等到了邊境,我有事想問你。」
林秋玄下意識反問:「你想知道buff的事情?」
戚十洲動作一頓,眼神更加幽深:「你願意告訴我?」
林秋玄這才反應過來,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