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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林清問。
「然後他們衝著櫻姐開了一槍,說『你們最好說的實話『,然後就讓顧非帶路。」
「韓小姐呢?」林清問,韓小姐叫韓櫻,就是聞燈口中的櫻姐,實驗組的二把手,同時也是他們組唯一的女性,林清很欣賞她。
「他們衝著櫻姐的腿開的槍,沒致命。但是恐怕櫻姐這輩子都會落下殘疾了。」聞燈道。
林清皺了皺眉,很明顯是有些煩了,他沒記錯的話,研究院很早以前欠了軍部一個人情,顧非就是承了這個情進來的,據說是和顧老將軍沾親帶故。如果不是因為腦子還算靈光,林清大概早就翻臉了。
「我知道了。這事你不用管了。這兩天你們小心點,」林清想了一下又說,「如果可以的話去看看韓小姐,小心軍部的人。「
「好。「
「秦離亭除外。「林清又補了一句
「什麼?」聞燈很明顯懵了,用一種林哥你是不是活在夢裡的語氣問道。
「小心軍部的人,除了秦離亭。我信他。」林清說,「好了,快回去吧。我覺得你出來的夠久了,再晚一點有些人要起疑心了。」
「那林哥我先回去了。」聞燈多聰明一個人,他聽出來了林清話里的未竟之意。
「嗯,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林清衝著聞燈安撫的笑笑。
兩人一塊出了實驗室,林清送聞燈回了他們組的實驗室,然後自己乘著電梯上樓去了院長那裡。院長五六十歲,姓沈,也是林清大學時代的導師。
「哎,林清你小子你可算回來了啊。」沈教授是個老頑童,不牽扯到學術問題的時候隨和的很,面對特備欣賞的學生,譬如林清,再譬如韓櫻,甚至會暴露本性似的調侃兩句。
「嗯,教授我回來了。」林清道。
「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個兒是有什麼事才想起來你導師我?」沈教授說。
林清沉吟了一下,斟酌著說了他的實驗室的事情。沈教授一聽,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整個人變得嚴肅起來。
「這事我略有耳聞,我那天開會不在這裡。」沈教授說,「我開完會回來差不多是傍晚,我回來拿了本書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軍部那邊過來個人,說是那天以某些人懷疑威脅基地安全為由抽查了實驗室。那個人名我不知道,他們沒說。我以為就是單純的參觀一下實驗現場或者找些研究員問話,就沒怎麼管。後來聽聞燈說韓櫻進了icu才知道鬧成這樣子。老了啊,老了。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啦。」 沈教授說,末了,還似是而非的感嘆了幾句。
林清聽沈教授這麼說,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謝謝教授。那我就先告辭了。」
沈教授微微點頭示意,林清起身,往門外走。
「天塌下來,還有我們這些老傢伙頂著呢。放手去干吧,小林清。」沈教授看著林清的背影,很突然的說了這麼一句。
林清的身影微微頓了一下,他轉身,衝著沈教授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後逐漸消失在了沈教授的視線範圍內。
沈教授看著大門打開又閉上,忽地笑了。他是不知道林清要幹什麼,雖然從軍方的態度能看出來些端倪,但是啊,他沈澤陽護短,他活著的學生現在就剩了一個林清,不管林清要做什麼,是要毀滅基地還是什麼也罷,這總歸是他研究院的人,是他沈澤陽最優秀的學生,怎麼可能讓你們這些無關人員來指手畫腳呢?
林清出了研究院的大門,往那間板房走。
他知道沈教授最起碼知道了軍部為什麼要讓人闖進他的實驗室。他不知道是誰給軍部告的密,但是,他的計劃或者說想法,除了秦離亭,再沒有一個人知道。他這些年是越來越偏激不假,但是明面上來看還是個一心向人民的才華橫溢的研究員,除非…林清把腦子裡那個念頭狠狠掐死。
如非必要,他不會,也不敢懷疑秦離亭。這麼些年他懷揣著仇恨和陰謀如履薄冰,秦離亭是唯一一個不懼困難,跌跌撞撞衝著他走過來然後伸出手的人。哪怕,他們其實立場並不相同,哪怕,他們很可能會成為敵人。
林清在腦子裡掐滅了這個念頭,他回到屋子裡,從手提箱裡掏出了他的筆記本,林清翻開,拿著筆刷刷的往下寫。這裡面是他十年的心血還有那些看起來在時光里灰飛煙飛的血海深仇。林清一直帶著這些筆記本,他拿來記錄這些東西的本子寫下來有個五六七八本,他不管多沉都一直帶著。他心底那些晦暗的對世界的惡意,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最起碼,不能讓隨便一個人知道。
那些本子裡寫的是他的心血,他藏在記憶里的慘痛不堪的過去,是他真正的,充滿惡欲的醜陋的樣子。
另一頭,秦離亭直接進了顧老將軍的辦公室。顧零老將軍今年70,但是寶刀未老,仍舊精神抖擻。
「離亭啊,回來了?我交給你的任務怎麼樣?」顧零笑著看秦離亭。
「非常抱歉沒能完成,但是我有一個消息要說。」秦離亭答。
「什麼消息?」顧零問。
「林清究竟想做什麼。」
「什麼?」顧零愣了一下,「說說看。」
「他想,」秦離亭頓了一下,「他想…拯救這個世界。我認為我們可以撤銷對他的抹殺命令喝監視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