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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五分鐘,看著電子鐘的分鐘部分刷新了五次,時針部分也終於從七變成了八這才起了身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墨水似的沉沉夜幕鋪天蓋地地包裹住了整個世界,透過封鎖了的窗戶能隱約看到遠處燈火輝煌的層層高樓。
然而一切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熱血上頭的大腦突然清醒了,我猛地想起自己抽屜里還有個控制器,我打開抽屜把控制器和1022號的日記本一起拿了出來,1022號的日記本在剛才倉促的胡塞之下掉下了寫滿字的密密麻麻的兩頁,我隨手把這兩頁放在了封面上面,拿起控制器就開始搗鼓。
——打開二樓最左側房間窗戶。
“對不起,您的權限已被取消,請聯繫主控面板。”冰冷無情的電子女聲毫無同情心地禮貌提醒,屏幕上還給我列出了兩個選項。
一、聯繫主控面板
二、返回
“……”不愧是智能。
我隨手把控制器又塞回了抽屜里,拿起不知道從哪裡掉出來的兩頁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
——這是10月13日的日記。
☆、喪屍日記(三)
10月13日。
持續了兩天的小雨終於停了,不過溫度依舊沒降下去,一走出宿舍迎面就撲來灼灼熱氣,隨著愈演愈烈的高溫降臨,上課都像是滾油鍋。兩天的休息後宿舍有四個都沒爬起來,我和蔣言出門前周彬蓋著一層空調被迷迷糊糊地從上鋪探出個睡炸了的蓬蓬頭睡眼迷濛地朝著我們叫道:“要是點名記得幫我們叫個到。”
“行。”我一邊穿鞋一邊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得到了回復他又縮了回去,拿被子蒙住頭繼續睡。
八點十五分上課,我們出門已經八點十分了,為了節約時間我和蔣言直接買了兩個現成的餅就急匆匆地朝著多媒體教室沖,卡著時間點進了教室,教室的後排擠滿了人,靠近講台的前兩排倒是空空蕩蕩,老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們兩個站在門口的,蔣言用手肘戳戳我,暗搓搓問:“後面沒位置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坐前面吧。”
我們兩個在眾人佩服的目光下坦然走到了空蕩蕩的第二排,屁股剛坐下去,教室前面就響起了上課鈴,兜里的手機也跟著輕微震動了一下,趁著老師轉過頭去寫字,我悄悄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淮淮你上課了嗎?”
——是江城發過來的。
我飛快地回了消息:“在上課。”
“在哪個教室?”
“二號樓301教室。”
江城沒再回消息,我也拿著書安安心心聽課。
講課的是個老教授,姓黃,年紀看著應該蠻大了,雙鬢全白,下巴上還有一撮山羊鬍,一張嘴那撮山羊鬍子就一翹一翹的,看著頗為搞笑,但是講課倒是風趣幽默一點都不死板也不會照本宣科,尤其是說到全球經濟形式的時候頗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聽得我們一愣一愣的。
大課總共一個多小時,中間有個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第一小節課即將結束的時候黃教授看了一眼教室後面掛著的充滿年代感的舊時鐘,意味深長地結語:“你們知道我和你們說這麼多是幹什麼嗎?一,我要讓你們認清現在的經濟情況,好給自己的未來豎立一個方向牌,大學不是給你們得過且過的地方。二,以後你們在座的各位會有自己不同的選擇,但是切記做人的底線不可違背,只有初心不滅,方得善終。”
下課鈴“叮鈴鈴”地打響了,黃教授拿了杯子去隔壁的熱水間灌水,蔣言靠在椅背上問我:“宋淮你有想過畢業後幹什麼嗎?”
“還沒有。”
“唉,我也沒有。”蔣言愁眉苦臉。
“淮淮!宋淮!”
在一片喧嚷聲中,我隱約聽到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剛扭頭朝教室後面看了一眼,蔣言就戳了戳我的肩,指向了窗外:“在那呢。”
窗上貼著一張變形後像個豬頭似的臉,五官倒是熟悉。見我注意到了,豬頭咧嘴傻笑沖我招手:“淮淮出來出來。”
我把筆夾在了書里,從前門出去了,江城把兩個袋子塞到了我手裡,一袋裡面放著一杯熱乎乎的豆漿,還有一袋不知道什麼東西,但是也是熱乎的,他撓撓頭,笑道:“我猜你肯定沒有好好吃早飯。”
我提著袋子有些感動:“那你自己吃了沒?”
“嘿嘿,”江城扭扭捏捏地說,“嗯,吃了吃了。”
“你淨顧著瞎胡說了吧,”我在袋子裡翻了翻——一大袋還冒著氣的醬餅,一碗用塑料盒子嚴嚴實實蓋著的涼涼的綠豆粥,我拿出那碗綠豆粥遞給他,“吃了。我自己沒錢嗎,哪用你死命地省錢給我買東西?”
江城沒接,扭頭就跑,我提著東西怕灑了浪費壓根不敢追,猶豫好一會兒還是拎著東西進了教室,兜里的手機“嗡”地震了一下,我隨手看了眼,還是江城那個傻逼玩意。
“淮淮你先吃醬餅,冷了的話就不好吃了。粥你等這堂大課下課的時候吃,這樣你下堂大課就不會餓了。”
這混蛋要了我的課程表原來就是為了這個,我氣笑了,拎著東西放在桌上,蔣言好奇地扒過來看了眼,“哇”了一下,十分嫉妒道:“你這個發小真是兄弟,為啥我都沒這種能給我送飯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