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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寶貝命根子,三天兩頭的小毛病,吃少了喝少了都要往醫院跑,打個嗝也要抱懷裡哄,他自個兒不就是醫生嗎,怎麼天天往寵物醫院跑?」
小伙子嘿嘿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憋著壞勁打趣道:「去偷師吧,說不準明年還能考個獸醫執照呢。王大夫買之前有多嫌棄,現在啪啪打臉。」他剛打完王者,用的就是妲己,搖曳的紅尾巴跟自家狐狸的尾巴如出一轍,「小狐狸那粘人勁你是知道的,比小媳婦兒還難纏,真蘇妲己轉世,來報恩的。」
「也就你這個歲數的年輕人能說出這種渾話。」啤酒肚搖搖頭,「喜歡狐狸和喜歡人是一樣的嗎,狐狸把你當家人你等著人報恩,我先給你一拳。」
「你看小狐狸對你撒嬌賣萌,人家指不定其實在罵你,人喜歡上狐狸,想當然的。」
「結帳。」成翊把東西放收銀台,偏頭瞥了兩個人一眼。
兩個人雖是無心之談卻句句落在成翊心頭上,狐狸和人一樣嗎?貓和人一樣嗎?
易繆為什麼極力反駁自己是貓的事實,為什麼把妖這件事遮遮掩掩,為什麼不想讓自己把他跟喵喵掛鉤,不就是怕自己因為他是自個兒的貓而喜歡他,而不是因為他這個人。
成翊掃完錢,拎東西往回趕,覺得有些好笑,易繆就是挺聰明一個人,有時候小機靈堵著變成了一根筋,在身份認同的問題上反覆糾結。
他怎麼會因為一隻貓喜歡一個人?
他只會因為易繆原本是自己的貓而更愛他,就像他們已經跨過了漫長的相互了解階段,易繆的人生里滿滿的自己,而自己的人生路途里也充斥著易繆的梅花印。
本身就密不可分了。
魏狄走了,成翊走了。
留下易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家裡對著一摞摞箱子大眼瞪小眼。早知道留一個下來幹活啊!易繆早上頭疼腦熱的,現在更是被氣的滿眼冒星光。收拾了兩個箱子,身子酸了,手也疼的厲害,那龍鱗的餘威尚在,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傷。
索性不收拾了,他坐箱子上兩眼無神,只覺得做人真難,作妖也是。
所以門被人從外面驟然打開時,他暈乎乎的腦袋是亂的,扭頭瞪大雙眼,看著成翊拎著藥立在門當,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開門進來的。
易繆訝然:「你你你…」
成翊小心走進門,入目就見易繆臉比之前白了一度,像是不太舒服,「手疼就不收拾,來,先上藥。」
原來是出去給自己買藥了啊!
易繆面色一沉,一下子火就上了,不是氣成翊,氣自己看到成翊回來後心裡那點小雀躍,但傷口在自己身上,疼的也是自己,再生氣也不能跟自己撒氣,他只能悶悶不樂的將手遞過去,頭扭到另一邊,愣是營造出了一種壯士英勇犧牲的感覺,那裡在上藥是關公刮骨療毒。
傷口擱了這麼久,血已經不流了,但是易繆一直搬東西,血跡凝結在掌中,看著依舊可怖,似乎是很嚴重的傷。
成翊半蹲著,用棉簽一點點把血跡擦去,動作輕柔的像是在羽毛拂過掌心,疼是有點刺痛,刺痛之餘還痒痒的。
擦拭傷口,面前沾著藥膏,離破口處還有一厘米,易繆就猛地往後縮手,壓著嗓子低低哼哼。
「繆繆,忍著點。」
成翊強硬的攥著易繆的手腕,不讓他後退半分。
易繆一面疼,一面敏感,眼睛危險的眯起,發問:「你叫誰呢?」
「……」
成翊對他的小心思瞭然。
「叫易繆。」
「…哦。」
易繆癟癟嘴,強調:「我不怕疼。」
臉都白了,嘴角哆嗦,卻昂著腦袋不願落了下風,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真厲害。」成翊哄著,等創口貼嚴絲合縫的覆蓋在傷口上,易繆要抽手離開之際,成翊一個用力把易繆拽回自己身邊,那雙粘著創口貼的手還壓在成翊胸口。
好了傷疤忘了疼,易繆凶道:「你幹嘛?弄完就走人。」
「繆繆,我們聊聊。」成翊慢慢開口,縱容這眼前的小白眼狼。
「誰跟你聊。」易繆癟癟嘴,嘀咕著也沒推開成翊,自己安慰自己是怕手疼。
「我喜歡你。」成翊直接道,「喜歡的是易繆這個人,把你當未來的伴侶,我的愛人,而喵喵是家人是陪伴我七年的朋友,這兩者的差異我從來沒有混淆過,告白也是對易繆而不是喵喵。」
他說的深情又認真,眼裡盛著柔波,漾著春水,緊握著易繆手腕的掌心傳遞火熱的溫度,燙得人臉紅,指尖的火化成電流竄進易繆的天靈蓋,易繆聽慣了成翊突如其來的告白,這一回卻臉紅得像待摘的桃,整個人一激靈,就那麼愣怔的看向成翊。
成翊等著他的回答。
易繆嘴巴張合,吞咽一口空氣,半晌才問:「那現在的我是易繆也是喵喵,到底是什麼定位?」
成翊溫柔的笑著摸摸易繆柔軟的頭髮,低沉而柔緩的說道:「你是我的一切。」
即使家人也是愛人,即使朋友也是知己。
是一切,是全世界的唯一。
滾燙的話澆在易繆胸口,剛才臉紅現在耳朵都燒著了。
他一時間不好意思,但終究是舒坦了,一口濁氣終於從胸口排出,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一個人不願意說,一個人沒有猜對,現在兩個人赤誠相待,講話毫不掩飾毫不作偽,坦坦蕩蕩的說出來,那心結就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