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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仿佛屍體癱在地上,可儘管如此,那羅武仍然勉qiáng硬氣道:“不知。”
林放沉沉笑了,看向我:“清泓,你說如何處置?是斬了還是逐出軍營?”
我眼角瞥見羅武都難免神色大變,嘆了口氣,拜倒:“他們已受責罰。況且此事因我而起,求將軍不要再責罰。便讓他們跟著我習武吧!”
此語一出,七人都面露喜色。
“你起來。”林放沉吟片刻,道:“太便宜他們了。”
羅武等人又露出忿恨表qíng,畢竟他們受的責罰已夠重了。
我只得再次拜倒:“將軍,他們七人是軍中難得的好手,若是驅逐出去,實在可惜。何不讓他們跟著我習武,將來立下軍功,將功贖罪?願將軍看在我的一點薄面,此次先放過他們!”
羅武等人露出激動神色,林放淡淡道:“既然戰將軍求qíng,好吧。”又望向數人:“好好跟著戰將軍學武。倘若有半點鬆懈,就再去演武場曬一個月。若是立下軍功,加官進爵也不在話下。”
眾人齊聲肅然道:“諾!”
林放施施然離去。羅武等人掙扎著站起:“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我連忙謙虛兩句,望著林放的背影,想起昨晚他私下的囑咐:“清泓如今是將軍,也該有自己的心腹了。那羅武七人身家清白,xing格正直,雖有些痞氣,倒也跟你投了脾氣。”
心中忍不住感慨:盟主,你這個人qíng賣得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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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天氣已十分炎熱。
羅武七兄弟的戰家拳已略有小成。
荊州刺史竟回建康述職去了。仍未見蹤影。
城裡的士兵已經被我們訓練得改頭換面。
宣愷依然風花雪夜,高將軍尚算配合。
城中沒有大戰前的氣氛,連我都開始相信,杜增大軍真的只是路過。
林放派出的探子仍未回報杜增的具體位置,刺殺的力量卻已訓練好。
一日,探子忽然來報,杜增大軍,動了。
自西北向南移動。
高建華與林放馬上召開緊急軍務會,並將軍qíng報告宣愷。
宣愷還抱著樂觀態度,興許杜增不過往南路過,高建華甚至都抱有僥倖心理。只有林放,蹙著眉,堅持加qiáng西城門、北門的防禦工事。
杜增軍隊一萬人以正常速度往南移動。行到據我城西門不到一百五里時,忽然急行軍。
三日後,兵臨城下。
高建華與林放,堅壁清野,嚴陣以待。宣愷惴惴不安,紛紛向各個方向城池發出求援信。
卻被阻了回來。
原來城東五百里,一萬杜增大軍悄然而至。城北,不明身份的軍隊一萬五千人已經切斷了道路——那大約是趙國對杜增的援軍。
沔陽城三面被圍,南面是水。
宣愷到了城樓一次,只看到黑壓壓的杜增大軍,就軟倒在地。
他一把抓住林放的袖子,宛如抓住救命稻糙:“林將軍、林盟主!你不是有武林高手麼?趕快派人,去殺了杜增,以解我沔陽城之危!”
林放慢慢抽回袖子,扶起宣愷:“將軍,須得先打退杜增大軍,刺客方能出城啊!”
宣愷只能繼續不安,將軍權全權授予林放和高建華。
兩日後,東、西兩路兩萬人馬全部集結完畢,北路大軍按兵不動。
鼓手將牛皮鼓敲得殺氣震天,黑旗飄舞、塵土飛揚,天地昏huáng一色。黑壓壓的軍隊整齊劃一沉默的向城門邁進,山河為之震動。
杜增大軍,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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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林放
窗外的火紅日頭從雲中跳脫而出,屋內香爐裏白霧般的輕煙冉冉升騰。
林放今日一身明光鎧甲頭盔,腰佩天子寶劍,端坐於主位,倒似一名儒將。他沉湛目光掃視一周,緩緩道:“今日,一場血戰怕是避不了。”
我、霍揚、裘安、三師哥、六師弟、沈胭脂紛紛點頭。
“我已與高將軍細細商議過。他已將兵力妥善布置在三門。你們各位領著我們的人,以及你們這些日子訓練的好手,協助守城。”林放肅然道,“兩軍jiāo戰,兵力相當,斗的便是一個勇字。只望有你們在,我軍能夠士氣大振!”
我們紛紛點頭,面上都是躍躍yù試神qíng。
林放又道:“杜軍一旦攻上來,便不是我和高將軍所能控制。全靠諸位,協助軍中諸將,守好城池、擊退敵軍!林某便端坐於城樓之上,靜候佳音!”
我們齊聲應道:“是!”
眾人按原定安排散去了。我磨蹭著走在最後,臨出門,回頭一看,林放已經站了起來,一身戎裝,面目冷魄如雪。
他是武林盟主,江東武林的希望。這一點我早就知道。
我終於對自己狠下心,轉身走回去。
他看著我,不動聲色。
我從懷裡掏出一小包衣物:“文璇,這是我娘給我家傳的金絲寶甲,這幾日你穿著吧。”
他接過,打開包袱,仔細打量一番,素手指著衣物:“這個大dòng可是上次霍揚擊穿的?”
“不是!就他那點功力,豈能擊穿寶甲。”我摸了摸自己的頭,“是我兒時弄破的。”
林放笑了笑,遞還給我:“清泓,你要在城樓殺敵,必要時或許還得出城迎敵,這寶甲還是你留著合適。”
他語氣雖然平和,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
可是盟主呀,你毫無武功,也無內力,城樓上刀劍無眼,傷了你,師父、子蘇,真是皇帝都會拿我沒完啊!
我嘿嘿笑道:“我身上還有一件好的。這件破了,才給你的。”見他不信,我索xing道:“我身上這件,你要看麼?”
我作勢大力拉了拉領口。
他連忙別過臉去,只見他側臉線條婉麗清潤,潔白的耳朵竟然微微發紅,襯著雪白的頸子,煞是好看。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慢慢回過頭來,雙眸漆黑凝視著我。
“胡鬧!”他罵道,語氣有些軟,卻帶著絲笑意。
我將那寶甲往他肩膀一搭:“我走了!”
走出他的大帳,卻發現自己臉上也有些熱辣辣的。
幡然醒悟:方才,我竟是在調戲殺人如麻冷血城府的明威將軍盟主大人麼?
頓時後怕不已。
數人中,我與霍揚武藝最高,裘安、三師兄計謀最qiáng。於是,我與三師兄、沈胭脂在西門;霍揚、裘安、六師弟在東門。
羅武等人自然是跟隨著我。
又一陣急促的鼓聲。
“殺!殺!殺!”城下方陣忽然爆發出雄渾的怒吼。
他們開始攻城了。
黑衣銀鎧的兵士們,沉肅著向城門推進。投石機、連弩車,夾雜著士兵的怒吼,疾風驟雨般朝城樓襲來。
城樓上響徹高建華的聲音:“放箭——放箭——投石!”
更加密集的箭雨石彈,朝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襲去。
戰鬥伊始,便進入白熱化狀態。怒吼聲、痛呼聲、叫罵聲,jiāo織成一片。
我站在兵士當中,看著他們箭如雨發、叫罵怒吼,卻只覺得焦急萬分而無用武之地——我不擅弓箭,也不擅暗器,這麼遠的距離,拳腳刀劍無用啊!
一旁的羅武拉開一張巨大的弓,弓步而立、氣沉山河。羽箭尖嘯而出,竟是一箭倒下一個!
他殺得興起,極為得意,哈哈大笑道:“將軍看好了!這戰場上還是跟武林不一樣!”
跟著我的其他六人也是殺聲震天,他們箭法皆準,力道又道,竟在這城樓一角形成猛烈防守攻勢,敵軍被打得不能前進一步!
他們的勁頭連帶帶動了其他士兵的士氣,雖然敵人的箭依然紛紛落下,城樓上卻嬉笑怒罵聲一片。
一個多時辰了,杜增大軍竟不能再向城樓前進一步!
我看著敵軍前鋒陣後,策馬靜靜站立的一名白袍銀甲統帥——不知那人,是不是杜增?
不管他是誰,他此刻臉色想必很難看,哈哈哈!
然而杜增大軍多年來橫掃大晉西北,並非làng得虛名。
短暫的停滯後,更多的兵士如黑色cháo水般,伴隨著更猛烈的攻擊,朝我們襲來。
連羅武等人,都有些怔忪之色。
高建華怒罵著讓各人加qiáng防禦。
然後敵軍的戰線,開始一點點向我們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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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日頭仿佛離頭頂不到一丈,刺眼得令人暈眩。
城牆下的黑色軍隊,再次爆發出驚怒的呼叫,登雲梯再次砸上城牆,他們再次如cháo水般攻了上來。而城樓上的我們,早已殺紅了眼,個個氣喘吁吁,面目猙獰。
沈胭脂之前也是與我一樣,只能在城樓上端詳。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她與她的八位美人從衣服里摸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往城樓下傾倒——樓下頓時慘叫聲不斷。
沈胭脂冷哼一聲道:“他們來得太快。只消過了今日,這幾日我們再去多配些毒物,教他們不敢前進一步。”
雖然有毒物阻攔了敵人一陣攻勢,但毒物終有用完的時候。
黑色頭盔在城牆上冒了個頭,我一劍刺去,有人尖叫著從登雲梯跌了下去。
冒上城樓的頭盔越來越多。
羅武等人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一刀一個,遠比我的寶劍利落。
我看了看手中寒氣bī人的玦,塞回劍鞘。
從靴中,拿出溫宥所贈一對匕首,凌厲的施展開。
我據守城樓一角,匕首舞得飛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是不斷有人從登雲梯湧上來,我沒有讓任何一人的腳踏上城樓的地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這邊竟沒人上來了。我偏頭,卻見羅武、沈胭脂等人據守的角落依然不斷有人上來。我探了探頭,卻見城樓下敵人已經撤走了登雲梯,放棄了我這個角落。
不禁有些得意,大喝一聲,撲到沈胭脂身邊與她並肩。
她拳腳功夫並不好,得我相助後,便能空出手腳施毒,頓時威力大增。
登雲梯頂上來的人不斷被我們砍殺,敵人攻勢再次被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