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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不是他,又有誰這麼了解她的戰鬥特點,設下重重包圍,令她身陷囹圄?
觸目所及,漫天瀰漫濃濃的煙霧,她只要飛到十米高的天空,那煙霧中嗆人的氣味,就令她喘不過起來。她掏出隨身攜帶的防毒面具——面具直接被腐蝕穿透!於是她根本無法飛行脫身!
黑機械人的包圍圈漸漸收攏,許暮朝嘗試過高速奔跑突圍,以她的速度,在任何機械人眼中,已如疾風般不可捉摸。
然而在這樣突破了剛剛五十米後,黑機械人得到命令,竟像要置她於死地,用密集火力封鎖住她的去路,甚至不惜she傷同類機械人。
她無論如何還是血ròu之軀,不能再硬闖。然而舉目四顧,卻看到不遠處地上,大武直挺挺的躺著,一名黑機械人正對他扣動扳機!
“啊——”一聲悶哼!
許暮朝將黑機械人的頭顱扔在地上,看一眼地上全身重傷的大武,心中一痛。然而剛剛為救大武,而被流彈she中的翅膀上,麻痹的感覺開始蔓延全身。
靠!是qiáng力麻醉彈!明泓!只有他這個變態,才會花這麼大陣勢活捉自己!
她背後一陣冷汗——絕對不可以暈過去!
然而越來越多的機械人,將她包圍。她懷疑明泓為了捉她,把老本都拿了出來。雖然這些黑機械人於她已不堪一擊,但她仍能感覺到,他們的戰力是她遇到過最qiáng的。
麻痹感逐漸蔓延,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嗤——”一名黑機械人的鋼爪,cha入她另一邊翅膀,痛得她全身一抖。她抬起迷糊的眸子,卻只見黑機械人如同cháo水,漫漫而來。
卻就在這時,凌厲的風聲掠過。以她為圓心,周圍五米的機械人迅速恭敬後退。而在這個仿若真空的地帶,青色身影驟然從天而降!
來人極qiáng勢的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青色軍帽下,俊逸臉龐目光溫煦,大手堅實有力。
貼著他冰冷的胸膛,許暮朝有剎那的昏眩。可絕望立刻如同枯藤爬上心頭——終於還是,落入明泓手中了嗎?
就在此時,她餘光卻瞥見數米外,關維凌渾身是血,被黑機械人包圍,卻瞪大雙眼看了過來,瘋了般的往這個方向猛撲!
“放了他們!”許暮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緊緊抓住明泓胸口的衣裳,“你放了他們啊!”
明泓微微一愣。他的目光沿著她的臉下滑,最後落到她白玉般的芊芊手指,緊扣自己的衣襟。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看到她倦怠的雙眼中閃過抗拒。他英俊的臉龐上,卻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命令身後士兵:“放了其他人。”
然而,他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放心睡吧,許,你終於是我的了。”
帝都。
安靜的元帥府,急切而不穩的腳步聲,如同石子,打破湖面的寧靜。
醫官苦苦哀求拖拽,卻不能阻止全身是血的關維凌,一頭扎向樓上的工作室。
“敏泓呢!”他怒吼。
醫官都快要給他跪下了:“大人!大人!您先讓我給你處理傷口!您這一身傷坐飛機回來,再不處理,會感染的!謝大人馬上就到!”
走廊盡頭,謝敏泓的身影終於出現,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大驚失色,一把扶住幾乎軟倒的關維凌。
“我們中了埋伏!”從來堅毅的少校臉上,露出悲痛神色,“暮朝被機械人抓走了!在人類的領土上,她居然被抓走!”
謝敏泓的臉勃然變色,只沉默了幾秒鐘,狠狠道:“剛剛收到消息,東路機械軍後撤百里,歸還十個城市,我還奇怪……原來,竟然……”
關維凌一把抓住謝敏泓的手:“十個城市就換走了她!她可是元帥的……她為我們人類立了多少戰功,收復多少失地!到底是誰出賣了她?我要去殺了他!”
謝敏泓臉上卻是頹喪神色:“總理府?顧晰?東部貴族?還有軍中的某些人……或者,他們都有份……可惡!可是,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關維凌狠狠甩開謝敏泓的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固執的一瘸一拐走向元帥的房間。
房間中陽光靜好,潔淨安靜。元帥沉睡如昔。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元帥chuáng前。
“對不起,大人。”他抬手抹去嘴角的鮮血,“我們沒有保護好她……她被機械人帶走了。”
他的聲音又緩又重,明明是哀求,卻語氣堅決。
“大人!你醒醒啊!只有你醒,才能救她啊!要不……來不及了!如果她被改造成機械人怎麼辦啊!”
元帥的手指微微顫動著,仿佛告訴眾人,他聽到了關維凌的呼救。
然而就像陷入地獄的天使,那英俊絕倫的臉龐上,黑眸依然沉淪昏睡。
儘管滿心悲憤,關謝二人卻不得不把許暮朝被出賣的消息壓下。外界只知道一隻機械軍偷偷利用防線薄弱環節,埋伏擄走了她,卻不知道背後骯髒的利益jiāo換。
當許暮朝被俘虜的消息傳來後,整個shòu族十五萬官兵,憤怒足以掀翻腳下的土地!在他們心中,許暮朝早已是shòu族的無冕之王。而如今,他們的王被機械人帶走!
在人類軍官默許下,shòu族官兵對機械人發動cháo水般的攻擊!然而在以極大傷亡代價,重創機械人幾次後,shòu族也意識到他們的努力,無濟於事!茫茫大地,幾十萬機械鋼鐵大軍和喪屍大軍橫在中間,他們根本無法營救!
他們只能在夏風淒涼的夜晚,靜靜的為王祈禱。shòu族的淚水,卻不足以令奇蹟出現。
入夜。
許暮朝只覺得周身都是柔軟gān淨的氣息,令人qíng不自禁想要再多睡一會兒。
可是,記憶卻慢慢恢復,令人不寒而慄的記憶。
她慢慢睜開眼。
潔白的天花板,明亮的陽光,柔軟的chuáng鋪,雪白舒適的睡衣。全身上下,暫無不適感。
隔著數米外,一排巨大懸浮液晶屏幕前,青色挺拔身影站了起來。他的笑容極為溫煦,卻令許暮朝膽戰心驚。
手腳能動,但不出意料的提不起一點力氣,肯定下了藥的。她許暮朝現在就是一手無縛jī之力的女人。
她條件反she往後縮了縮。
看到她蜷在chuáng上的動作,明泓不禁笑了。他在chuáng邊坐下,高大身軀令整個chuáng微微下陷。
“你怕我?”
回答他的是許暮朝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絢爛笑容:“將軍,好久不見。”
“唔。”似乎每一次見面,總能讓明泓心qíng很好。他忽然伸手,溫柔的抓住她光滑的腳踝。那上面,不知何種金屬製成的細細腳鎖,圈住了她。
“這是炸彈。”他柔聲道,輕輕抓著她的腳踝,將她拖向自己,“大小剛合適,你脫不下來。如果斷裂,或者我遙控,就會爆炸。嘭——”
許暮朝在心中罵了句娘,然而看著明泓比陽光還要溫煦的笑,她吃不准他在想什麼,竟然連昔日的討好也不敢輕易開始。
“將軍,你花這麼大力氣,就是為了抓我回來改造嗎?”他的手慢慢拂過她的小腿,令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不會改造你。”他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將她抱起來,放在大腿上。
許暮朝聞言全身一松,卻因他的擁抱,又似觸電般緊張。無數念頭閃過心頭,卻吃不准這個傢伙到底要什麼
然而他的懷抱慢慢收緊,冰涼的臉頰,輕輕貼近她的。
“唔。你懂愛qíng的。”他輕輕含住她雪白微紅的耳朵,“我要你愛我。”
愛qíng力量
許暮朝覺得自己在機械人大本營的這幾天,過得近乎夢幻。
這日子簡直夢幻得令她很無語,若不是明泓的臉天天出現,提醒她他是她最大的敵人,她覺得自己幾乎就是來度假的了。
沒有什麼比現在的日子更滑稽了。她明明身負國讎家恨打算英勇就義,這個機械人,卻心心念想著,要跟她談一場戀愛?
日出的光芒柔和照亮房間,藍色窗簾色澤溫暖。許暮朝睜開眼,看到的是寬闊堅實的胸膛,再往上,是明泓放大的溫柔笑臉。
身旁這具軀體,毫無疑問按照最完美的比例搭配製造。而他就這麼又痴痴望了自己一夜,帶著足以顛倒眾生的帥氣笑容。
不過許暮朝絕不會傻到以為他愛自己。準確的說,他只是在“模擬愛”。
“早安,暮朝。”鮮紅的眸緊盯著她。
“早安,阿泓。”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伸起脖子,而他很配合的低頭,讓她在自己額上印上輕輕一吻。
每天一個早安吻……這是明泓對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如此,純qíng而簡單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許暮朝如今為魚ròu,絕不至於為一個吻觸怒“瘋瘋癲癲”的明泓。
得到吻的明泓有些心滿意足,但這表qíng或許也是模擬的。他站起來,光滑的身體在陽光下就像件jīng美藝術品。而當許暮朝低眉順眼為他穿戴好青色筆挺軍裝,再為他整理衣領和帽檐,他輕輕抓住她細滑的手指,放到唇角輕輕一吻。
忍耐……許暮朝繃著無語的心qíng看著他,今天又是什麼?
果然,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晶瑩璀璨極致不可直視。
“五十年前,顧氏送給喪屍用以求和的禮物中,據說最珍貴的鑽石項鍊。”他的指尖挑起細細的項鍊,“戴上。”
華貴jīng致的鑽石項鍊,令少女光滑白皙的皮膚,更顯剔透完美。明泓仔細看了看,下了結論:“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絕色嗎?”
“我離絕色還差得很遠。”許暮朝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指觸過昂貴鑽石,心中苦笑,一百多年,第一個把自己當成女人寵著討好的,居然是最大的敵人、希望學會愛的機械人。
“我造過更美的機械人。”明泓的吻輕輕滑過她的耳後,“但沒有一個比你動人。”
如此ròu麻的qíng話,令許暮朝默了片刻。然而從鏡中,她卻看到明泓血紅雙眼,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果然……又是模擬啊……
在明泓的注目中,享用了女機械人送來的jīng致早餐後,明泓離開臥室去軍部開會,許暮朝才得以放鬆。
初被俘時的極端緊張和驚懼雲散,取而代之的,卻是哭笑不得的心qíng,和身不由己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