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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玉眼眸危險的眯起,有若實質的視線把白木香從頭到腳來回颳了三遍,白木香不禁打個寒戰,直覺的警惕著裴如玉,就見裴如玉那張溫柔俊雅的臉上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的聲音輕飄飄地,卻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惡意味,只聽得白木香心裡發毛,裴如玉說,“原來看我挨揍你挺快意啊,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我,那也是因為你之前待我不好!”白木香想奪回氣勢,卻發現自己這話說的結結巴巴,好不心虛,倒像虛張聲勢了。
裴如玉倒是仿佛被白木香這聲勢所懾,先前那可惡神色悉數消失不見,就見裴如玉肩頭垂下,整個人透出一股傷心可憐。原本注視著白木香的視線收回,明亮的燭光照在他長長的睫羽上,繼而在眼底投下看不清神色的小小陰影,裴如玉的聲音里都流溢出濃重的傷感,“我原以為,你不讓我睡臥室,我搬去書房,你會高興。我原以為,好東西隨你挑,院裡的事隨你管,你會覺著,我這人還不錯。雖然我們經常拌嘴,我知道你是個嘴硬心軟的好姑娘,我在外頭,斷沒有說過你半個字的不是。哎,雖然你還誤會過我,你卻從不同我說。你想一想,我從三歲識字,五歲正式啟蒙,早上五更即起,上午讀書,下午習武,晚上入夜便歇,直至我春闈之即,除非身體不適,何嘗有一日休息。與自家姐妹相處的時間都不多,我又哪裡來的時間,與別的女子結下私情。”
“我以為我們起碼是朋友,原來你都當我是仇家一般,見我挨打受罰,你就這樣高興。”裴如玉一派受到嚴重打擊的傷感,抬起眼眸時的目光既傷感又可憐。
白木香登時手足無措,她,她,她,白木香急的,“我,我,我,你,你,你,我不是這意思啊!”她怎麼一不小心把實話說出來了啊!
“你肯定就是這意思,你也從來不信任我。不然,你有事怎麼不找我打聽,反是找七叔打聽呢?咱們相處多久,你同七叔才認識幾天?說句不當話的話,和離書不經衙門,咱們依舊是夫妻。我自問待你一片赤誠,木香,你能多信任我一些麼?”
裴如玉春水般濕潤清澈的雙眸直直望來,兩人離的太近,以至白木香可以清晰的從裴如玉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像,她聞到裴如玉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大腦的思考有些遲滯,仍是勉力提起一絲理智,“你也說咱們是和離了的啊。”
“可咱們依舊能做朋友,你不是說,咱們就如朋友般相處麼?你說的話,忘了麼?”
“沒,沒忘。”
“我也沒忘。我記著木香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想對你好。以後有什麼事,你想知道,可以跟我說,來問我。你這樣聰慧,我一說你都能明白。木香,你不差旁人什麼,你天生更有心胸智慧。”
裴如玉講理竟能把白木香講服,當晚白木香就又要搬回榻上,因為她說榻上還是小了,裴如玉個子高,讓裴如玉睡床。裴如玉堅決不依,男子漢大丈夫,哪裡能叫女孩子睡榻,自己睡床。倆人爭一回,白木香講道理講不過裴如玉,真爭起來,她也爭不過裴如玉。
白木香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又是給裴如玉盛粥,又是勸他多吃些肉,那種溫柔體貼,非但裴如玉一大早上都是唇角含笑的模樣,更是惹得小九叔這個和離書知情人頻頻側目。至於不知內情的,如董大人,真心認為裴如玉有福,弟妹這般賢惠。
第30章 教訓之一
雖然和離書是裴如玉當時深思熟慮後寫給白木香的, 裴如玉亦認為, 既寫了和離書, 就當與白木香保持距離。這不僅是對白木香的尊重, 也是身為君子的品格。
所以, 如今種種, 皆出自朋友兄妹之情。
他了解白木香,哪怕與白木香成親的時間不長, 兩人還時常拌嘴, 裴如玉對白木香的了解仍是在白木香對他的了解之上。
白木香礙於出身,並非才女, 可白木香識字,生性好強,自打到了裴家,他入翰林後住翰林院的時間更長些, 可不論他什麼時候回家,都會看到白木香拿著書在讀。何況,白木香自尊心強, 平生最恨別人看不起她。尤其這姑娘狡黠聰明, 願意多知道些事。
所以,身為兄長與朋友,裴如玉認為對白木香有教導指點的責任。至於七叔那裡, 七叔是個好清淨的人, 總不好讓木香去打擾七叔的。
所以, 一事不勞二主, 他就親自來教吧。
反正路上也沒什麼事。
裴如玉有心教導,沿路經過的那些州府城鎮,他竟然都能說出一二典故,歷史來源,譬如城中有何物產有何名品,裴如玉竟比他們這些經商的人還要知道的多一些。白木香好奇的要命,問裴如玉,“考狀元要知道這許多事啊?”
“狀元倒是不考這些,平時偶有讀些歷史遊記,也就知道了。”裴如玉輕描淡寫。
“我就不知道。”
“我也不會改造織機。”
白木香一笑,繼續與裴如玉打聽,“你都看過哪些歷史遊記,還記得書名不?”
“記得,一會兒我寫下來給你。大部分都在咱們的箱子裡,等到了北疆,我找出來你慢慢讀,我手邊兒有幾本講北疆風物的書,你要不要看?”
“還囉嗦什麼,趕緊拿來。”白木香時常看裴如玉到驛站後手不釋卷,她每天趕路,因都是新鮮地方,再加上她這性子跳脫,就愛到處走走看看,所以路上也就沒了讀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