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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能破百邪。將來的兵刃之主,必然與火藥有關。朝廷能工巧匠無數,怎麼不研究一下火藥。倘有那種轟一下子能炸開牆城的兵器,這些弓弩能有什麼用?”
許司馬苦笑,“大人以為朝廷沒有在研製火器?”
白木香挑眉,“就送到我們縣衙的火炮?那充其量只能點著一堆柴,說實話,還得柴是乾的,濕的就沒用了。”
“據我所知,兵部一直在研製,只是遲遲未有突破。火炮雖說遠不能與傳聞中炸開城牆的神兵相比,其實也有它的軍事用處。”
白木香請許司馬到自己幹活的屋裡說話。
迎門是中堂一般的桌椅擺設,進得屋來,臨窗一張極闊大桌台,上面擺著各式繪圖工具,弓弩的半成品零件,另外桌上一個銅盆,銅盆里有燃過的灰燼。
許司馬多看一眼:“白大人平時繪過的圖紙,試驗過的材料怎麼處置?”
“放心吧,裴如玉告訴過的,沒用的圖紙都燒掉,至於這些材料,做失敗的也是拿去燒了的。”
“放到哪裡燒?”
“跟兩位師傅的廢棄物一起交給凌侍衛。”
許司馬點頭:“我看月灣縣比去歲來時更加繁華,雜貨百物都齊全的,大人若有什麼材料需要,請直接交待凌侍衛,由北疆大營統一派送。大人放心,一來一去最多三日就能給您送來。”
白木香泡壺茶:“不用這樣吧。小東西我自己買也挺方便的。來來去去的,多費腳程啊。”
許司馬笑:“大人放心,這原就是我們的本分。大人先時制連弩並不算機密,剿匪之事亦有匪首遺漏,若所料不差,大人乃連弩製造者的身份被已被有心人獲知。大人這裡一舉一動,必然被人留意。您這裡便是出門買一根針,也許都會被密間記錄在案。”
“密間?密間會來盯著我?我,我也就制了把弩啊?這個,這個……”
許司馬翻開茶碗,倒了兩盞茶,遞一盞給白木香:“大人不認為那是什麼稀罕事,其實不覺著有什麼了不起,對不對?”
白木香笑:“那也不是。朝廷里比我聰明的人有的是,要真的不稀罕,怎麼會給我封個五品官呢?我是覺著,太大驚小怪了。”
許司馬不急不緩的呷口茶:“當年平定北疆之亂,北疆大將仙木西丁也算一代名將,他有一個癖好,每天睡前必飲馬奶酒,此事被我方密間得知,白大人知道後來怎麼著了嗎?”
“馬奶酒在北疆最常見,平時當水喝,睡前飲馬奶酒也不算稀罕。你特特拿出來說,莫非這個木丁喝的馬奶酒有什麼不同?”
“白大人縝密,仙木西丁出身北疆貴族,生性驕奢,他要喝的馬奶酒當然也不是尋常的馬奶酒。他的馬奶酒是特釀的,裡面加入諸多補藥。”
白木香瞪圓一雙杏眼:“不會給馬奶酒下毒,把人毒死了吧?”
許司馬:“仙木西丁身邊戒備森嚴,飲食皆提前試過,下毒談何容易。不過知道他好飲此酒,再找到為他釀酒的官員。負責他飲食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忠貞之人。但是人有癖好弱點,細心查探,總有可乘之機。那位官員最寵愛一位小妾,小妾的娘家兄弟愛上一位舞樂女子,舞樂女子心繫的則是自己的俊俏情郎。這位俊俏情郎,是我們的密間。密間通過舞樂女子、藉助小妾的娘家兄弟,得到釀酒官員的信任,跟隨在仙木西丁的大軍之中,向我方傳遞了重要軍情。”
白木香:……
許司馬正色道:“侯爺所派五百兵丁並不是保衛月灣縣,而是保護白大人。凌侍衛等人,更是軍中一等一的好手。連弩這樣的軍中利器,會引來無數垂涎,而制出連弩的白大人你,是比連弩價值百倍的存在。裴狀元十幾年苦讀,一朝金榜題名,狀元不過從六品。白大人制連弩之功,直接官拜五品。您的重要,更勝裴狀元。所以,請您勿必謹慎。”
——
晚上把胖兒子哄睡,白木香問裴如玉:”你說咱們縣難道有密間?“
裴如玉老神在在:“這不稀奇。”
“不稀奇?”白木香側身盯著裴如玉端莊的躺姿、筆挺俊秀的鼻樑眉眼,說:“許司馬說的事多可怕啊。那個仙木就好喝口馬奶酒,就能叫細作七拐八繞的跟上。”
“你不是跟我說,以前你這織機還有人偷過?”
“織機是小事。”
“一個道理。密間聽起來神秘,就好比倘有人想巴結你,向熟悉你的人打聽你的喜惡,倘有人同他講了,其實這也算做了密間的事。”
白木香倒吸一口涼氣:“那你說我愛吃手把肉的事會不會給人盯上了?”
裴如玉:……
“會不會有人給我在手把肉里下毒?”
裴如玉理智的道:“世上哪有無色無味的毒藥,何況,咱家每天菜蔬魚肉都是跟縣衙一起採購的,要是能直接大規模下毒,比咱們位高權重的有的是,不都活的好好的。別多想,密間有密間的作用,但真正大軍交戰,是無數人共同協作的結果,並不在一二人之間。”
“只要制弩時謹慎些就好,許司馬有一件事說的對,連弩的事瞞不過有心人。知道是你制出來的,必然有密間跟進,但他們無非就是打聽些邊邊角角的事,不會有旁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