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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甜言蜜語的,我早就好。你看不到,那是你眼瞎。”
“剛誇你一句,就驕傲了!”白木香把自己碗的羊肉給裴如玉,勸裴如玉,“你要是吃不下,就剩下好了,別勉強吃。”
裴如玉抬起眼帘瞧白木香一眼,開始吃飯。
白木香說起外頭大雪,“今兒是不論如何都行不了路的,剛我出門,雪有一尺深,到我小腿肚了。裴如玉,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去堆雪獅玩兒吧。我堆雪獅堆的特別好,你會不會?不會我教你。”
有白木香在,裴如玉想食不言是不可能的。
吃過早飯,喝一回茶,又在屋裡說了會兒話,裴如玉才與白木香一起到院子裡堆雪獅。裴如玉發現白木香真箇吹牛大王,那是雪獅麼,就兩個圓球推在一起,貼個鼻子眼就是雪獅了?難得白木香還一幅行家嘴臉,傳授裴如玉自己的經驗,“這堆雪獅,都是堆臥獅,不能堆四條腿的。你知道什麼為,裴如玉?”
裴如玉拿把裁紙刀慢慢雕琢白木香的獅子,就聽白木香自問自答,“因為四條腿完全撐不住雪獅的頭和身子唄,所以都是堆臥獅。跟人們大門口擺的石墩兒差不多的樣子。”
一時,白木香覺著無聊了,到驛站四處逛去了,半晌端了一盆凍梨回來,給各屋發凍梨,在水裡化了就能吃。白木香把最大的一個留給裴如玉,泡在水裡解凍。見裴如玉的雪獅當真雕琢的栩栩如生,白木香驚訝的說,“裴如玉,你真的會堆雪獅啊!”
“帝都冬天也多雪,小時候誰沒玩兒吧。”裴如玉側眸笑望白木香一眼,白木香用手給他拂去身上的雪,“手冷不冷?”
身後傳來一聲“大雪的天,這是玩兒什麼哪?”,就這一把清脆響亮的好嗓子,除了她娘,沒第二個人。白木香回頭就見她娘抱著塊料子,手裡揮舞著花手絹兒過來了,對著裴如玉就是一通的噓寒問暖。裴如玉笑,“堆雪獅玩兒。”
“別堆這個了,怪冷的,屋裡來烤烤火,叫木香給你量量尺寸,今兒這大雪也趕不了路,正好讓木香把衣裳給你裁了。”
白木香看天,“我還說一會兒看書哪。”
“書什麼時候看不成!”叫著閨女女婿回屋去裁衣裳去。李紅梅深知閨女性情,連針線盒都一起帶了來。裴如玉嘴裡說“不用麻煩少香”,脫大氅讓白木香給量尺寸時甭提多配合了。
白木香做針線的手藝委實一般,不過,李紅梅手巧,有她娘指點著,把衣裳裁出來。母女倆脫了鞋套上棉襪子在膝上蓋一床大被,在炕上做針線。裴如玉問,“要不要點蠟,別傷了眼睛。”
“不用,外頭下雪,亮堂著哪。”李紅梅守著一匣子蜜餞花生零嘴兒吃,間或指點閨女的手藝,讓閨女細細的做,一邊同女婿抱怨,“木香這聰明伶俐像我,偏手上的功夫沒學會。也是我太慣著她,村兒里的女孩子哪個不是自小就涮鍋做飯、縫縫補補,她從小跟她爹學認字,沒咋幹過這個,也就縫個裡衣還成。”
“看娘你說的,好像我啥都不成似的。我以前還給爹做過鞋哪。”
“對了,那正好這針線做完,再給女婿做雙鞋。”
“你不是給他做了。”
“我做是我做,你做是你做,這能一樣?”
“有啥不一樣啊。”白木香眨巴下自己的大杏眼,請教裴如玉,“這不一樣麼,裴如玉,不都是鞋,有的穿就行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趕緊拒絕,速速拒絕!
不想裴如玉微微頜首,道,“岳母的意思,大概是各人的心意不同。”
“對對對,就這個意思!”
裴如玉單手握著書卷,收到白木香的一個大白眼也只是微笑,裴如玉閒翻幾頁書,就去找董大人下棋去了。待他回屋時,岳母不在,炕上還擺著的岳母的乾果匣子空了大半,白木香歪炕上睡著了,輕輕打著鼾,手裡還捏著給他做的裡衣。裴如玉輕手輕腳的把裡衣帶針線放到一畔。
約摸是炕燒的熱,白木香的臉上透出微微紅暈,長長的睫毛捲曲濃密,由雪光一映,在眼斂投下淡淡陰影,淺粉色的唇半張著,睡的香甜。
屋外大雪無聲無息,裴如玉突然有一種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感覺。
第39章 曾經的苦日子
這場大雪一下便是三天,可實際上, 第四天也趕不了路, 雪深三尺, 把裴如玉第一天堆的雪獅子都埋了起來。白木香磨磨唧唧的給裴如玉把裡衣做好了,裴如玉當天晚上試了試,肥瘦大小正好, 白木香一個勁兒的自誇, “也不瞧瞧誰的手藝。”
裴如玉說, “是啊,岳母裁的就是好。”
“你瞅瞅這針線這細緻,可累死我了, 我腰都酸了。”白木香捶捶腰,打量著裴如玉這一身, 其實就是尋常裡衣樣式, 因穿的人俊俏,再平常不過的裡衣也多了些高貴感覺。
裴如玉沒有錯過白木香眼神中流露出的欣賞, 他摸了摸身上的木香布,說,“這料子倒比我往日穿的要好些。”
“那是。你也不瞅瞅這是什麼料子。”晚上還是冷的,倆人鑽被窩裡說話, 枕頭隔一尺遠, 白木香趴著剝炒栗子, “我們木香布原就是好料子, 跟那些松松垮垮的棉布可不一樣。給你用的, 是木香布里最上等的料子。從棉桃開始說,這用的就是一等一的大棉桃,你瞧瞧這料子,沒有半個接頭,摸起來光滑不讓綢緞,卻比綢緞更貼身,穿著也更舒服。這是漂過色的木香布,就是用來做裡衣的。這樣的料子去染色,根本不掉色的。你以前穿的就是江南那邊兒的棉布,雖說也是上等棉布了,比我的料子還是差一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