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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丹身邊的侍衛開始自發斷後,用性命來拖住追兵,但鮮血不能拖延片刻光陰,直待阿丹在馬上冷冷吩咐,“阿卡杜拉。”
章校尉,“是!”
章校尉又帶走一隊十個護衛,調撥馬頭迎向追兵。白木香心神一顫,身後數道破空聲傳來,已不必章校尉再去攔截追兵,追兵已經到了!
白木香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情形,亂箭齊飛,刀戈相撞,血肉的對抗、駿馬的長嘶,還有惡鬼一般呼嘯的風聲。不知哪裡來的一支箭直中白木香的馬屁股。那馬狂嘶一聲向前奔去,白木香立刻伏下身,甩開馬蹬,抱緊馬脖子。小財拍馬狂追,一起追過去的還有獵犬和裴如玉。
夜風颳過耳際,白木香任憑馬匹怎麼跑,她整個人就如同粘在馬背上一般,直待白木香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媳婦!把手給我!”
白木香當時眼淚就彪出來了,裴如玉馭馬在白木香身畔,向白木香伸出手。白木香這才敢把腰抬起來,她剛抬起腰就覺腰間被一股大力攬住,接著就被裴如玉抱在懷裡。
兩人靜靜的徜徉在這一刻,儘管裴如玉連日趕路黑瘦憔悴,儘管白木香也有一點清減,戴著黑鐵頭盔的模樣十分好笑,可此時,兩人的心中都似放下千斤重石,見到彼此的這一刻,都有一種回到家的愜意與安心。
月亮升至半空,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場人類的屠戮剿殺。烏依格爾舉起勁弩,就在這一刻,章校尉斜飛一刀,烏依格爾手臂一偏,弩箭射飛,但那弩箭仍是向著同乘一騎的二人飛去,向著白木香的胸口——這是烏依格爾復仇的一箭!也是他臨終前最後的一箭!
同樣,也是致命的一箭!
裴如玉的嘶吼還在耳邊響起,陸侯與許司馬馭馬狂奔而至,白木香雙眼緊閉被平穩的放到地上,裴如玉眼淚一滴滴滾落,嘶啞的呼喚著,“木香!媳婦!”
陸侯當即立斷,“裴狀元你讓開些,許司馬粗通醫術!”
小財實在受不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這姑娘很實在地說,“姑娘,咱們身上都穿著甲哪,你別是嚇死過去了吧。”
白木香咻的從地上坐起來,認真的說,“我不是嚇死過去了,我是怕再有冷箭,先裝個死,就沒人再射我了。”
裴如玉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還得先給這女人拔箭,陸侯提醒,“小心箭上有毒。”
裴如玉手裡掂上兩塊布巾,拔下箭來,箭尖幽藍,扔在地上。裴如玉擔憂的問,“真沒事吧?”
“沒事,根本沒穿透。”白木香小心翼翼的四下掃一眼,“沒事了吧?”那副貪生怕死的樣簡直叫人沒眼看,陸侯許司馬都見識到了白大人機智過人的裝死操作,也沒什麼好話要問候她。
裴如玉把媳婦擁在懷裡,告訴她,“沒事了。”
白木香也緊緊的抱住自己的丈夫,訴說著衷情,“裴如玉,我好想你。”
第121章 月上中天
月上中天。
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沒有邊界沒有瑕疵的幽藍寶石, 草原上的月亮這樣的明亮, 白木香可以看清腳底草尖上的夜露, 遠處連綿的天山卻又是黑色的如同一條蟄伏沉睡的巨龍。士兵們打掃戰場,照顧傷兵,捆綁俘虜,向陸侯匯稟今夜戰況。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夜風中鳴蟲長長短短的叫聲漸漸匯聚而來, 血腥氣漸漸飄散,白木香抱著裴如玉檢查了一回, 看他有沒有受傷。裴如玉笑, “我都好。”
白木香摸著丈夫的臉, “瘦了很多,回家咱得好好補一補。”
“你也瘦了。”裴如玉握著妻子的手狠狠的揉了揉, 低聲說, “我快擔心死了。”
“我也是。我就擔心你找不到我, 萬一我真被人擄走可怎麼辦?”白木香性格大條,她彎著眼睛笑,“虧得咱們都沒事。”已經把這三天三夜被擄, 半夜遇襲並遭遇的生死戰事都拋腦後, 心裡全都是見到裴如玉的開心, 簡直恨不能抱著裴如玉抱個圈, 雖然好像抱不動。但她也不離開裴如玉半步了,倆人手挽著手,肩貼著貼,連體人一樣走路。
白木香見有士兵把阿丹推搡著往陸侯那邊走去, 阿丹潔白的長袍沾染了血污,俊美的相貌在月光下多了幾分狼狽,但阿丹的神色越發高貴倨傲。白木香立刻拽著裴如玉也跟了過去,就聽阿丹高高的揚著頭,對陸侯道,“我是大食國四王子,我要求與我身份相應的待遇!”
白木香險嚇處趔趄,她只以為阿丹是大食國有身份的人,不想人家竟然是王子!她目光在阿丹的臉上多掃幾眼,想她這魅力著實不小,大食國的王子都想要對她以身相許,可惜她已經有丈夫孩子了。白木香認為自己是個很有道德的人,她是絕不會拋棄丈夫孩子與旁的男人好的。
白木香欣賞兩眼阿丹的美貌,那兩眼放眼的樣兒,把裴如玉醋的不輕,想這女人當初初見他時就這樣一副傻不愣登白痴嘴臉,不會是看上這異族男人了吧?
裴如玉直接把白木香的臉掰回來看自己,白木香見裴如玉拉著的驢臉,笑嘻嘻地去撞裴如玉的肩,裴如玉低聲問她,“那人比我俊?”
“這哪兒能啊,你比他俊多了,我心裡你第二俊。”白木香立刻表了忠心,“咱們阿秀是第一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