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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沒有真正分開,裴如玉感到幸運,就聽白木香問,“裴如玉,你會不會特別喜歡兒子啊?”
“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一樣疼愛。女孩子聰明能幹,不會比男孩子差。男孩子也是一樣,重要的是把孩子們教養好,只要孩子出眾,男女相差不大。”裴如玉從來也沒輕視過白木香,先時也主要是認為兩個人性格不合,是真的性格不合,白木香與裴如玉的女性親人全都幹過仗的那種,倘不是裴如玉突然在官場滑坡,被發落到北疆,他與白木香能有這一路相處的機會。
白木香認為裴如玉是八百里老苞谷地里的一株青風不敗、風姿卓約的箭竹,裴如玉同樣認為白木香是三千里原野中的一株盛世奇葩。
非但人聰明直爽,還有絕不遜於他的天資。
木香不過是礙於出身,沒人引導,可就這樣,木香都有這樣的成就。裴如玉也有些期待起兩個人的孩子了,裴如玉摸了摸木香平平的肚子,說,“咱們明天就回月灣吧。”
“還要逛集市哪,起碼明天也要去逛一逛吧。”
“我怕累著孩兒他娘。”裴如玉這會兒就想麻溜兒回家,跟媳婦做成一對真正夫妻。倘別個男子,怕是路上就忍不住了,裴如玉不是這樣人,他與木香的新婚之夜是嘔氣度過的,真正的新婚之夜,絕不能馬虎潦草,更不能在驛站中委屈木香。最好儘快有了小裴秀,這樣木香就不會失望了。
木香這麼期待快點跟他生孩子,肯定也是早就相中他這個人的。聽祖父說,木香原也不是很樂意親事,聽到他中狀元都無動於衷,突然見他一面,木香就願意親事了,可見,木香看中的就是他裴如玉這個人。
倆人有模有樣的說著孩子的事,就往集市去了。新伊到底不是帝都,集市雖則熱鬧,卻也並非人山人海。裴如玉在身邊,也不怕有人擠著白木香。事實上,木香也很小心,裴如玉每看到她扶著肚子的謹慎模樣就不禁唇角彎彎。
因天氣好,商家把東西都擺了出來,有些做吃食的攤鋪則是支起氈帳棚子,裡面做著各式熱騰騰的吃食。以往都說北疆偏遠貧瘠,偏遠是真的,貧瘠則不一定。尤其要新伊城,各種關內或者波斯、大食的異域商品都隨處可見,便是吃食也琳琅滿目,有諸多北□□有的美食,雖然裴如玉不大能欣賞,譬如,這個烤駱駝……白木香一幅越越欲試的模樣,“咱們嘗嘗吧,我還沒吃過駱駝肉。”
“不要急,這道菜是大食那裡的名菜,駱駝里會放一隻羊,羊里放一隻雞,雞腹中有魚,魚肚子裡放雞蛋,一層一層套著烤,是大食那裡的名菜。”裴如玉低聲解釋給白木香聽,“聽說駱駝肉有些粗糙,並不很好吃。”
白木香對一切沒吃過沒見過的東西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小時候就屬於狗屎都要親自去聞一聞的那種孩子。不待白木香說話,就聽一個口音有些古怪,說話卻很清晰的聲音道,“這位公子定也沒吃過我們這裡的烤全駝,這是用駝羔在烤炕里烤的,味道非常美味,駝羔肉也並不粗糙。”
得,說人家壞話,叫人家聽到了。
白木香轉頭就要給裴如玉圓個場,結果,一回身就看到一雙溫柔如同水中翡翠一般美麗的雙眸。這人是做漢族打扮,但是,從他的五官就知道,這是一個胡人。
有許多胡人的小伙子都生得五官深邃、膚白貌美,但,這個人顯然是翹楚中的翹楚。五官精緻自不必贅言,尤其是翡翠雙眸下那抹長長的,能映入你心底深處的睫毛,微微下垂的眼角散發著一種天然的溫柔,這樣一等俊郎標誌,較之當年初見裴如玉時也不差什麼。
裴如玉瞥一眼面露驚艷的白木香,想我這媳婦怎麼回事,人都說新婚燕爾,我倆這才沒好幾天,她就又是看陸侯又是看這胡人小白臉的。面兒上不動聲色,拱手一笑,“以往在書上讀到過關於烤全駝的記載,這是大食非常尊重的食物。只是內子有孕在身,她以前沒有吃過駝肉,怕她脾胃不合,不敢貿然讓她亂吃東西。”
“駝肉甘溫益氣,常人都可食用。不嫌棄的話,請進來一嘗。”這位俊逸非凡的胡人小伙子伸手做出邀請的手勢,淺色唇角微微上揚,“我叫哈維爾,是過來新伊經商的波斯人,我的母親是大食人。也有一件事,想同公子少奶奶打聽。”
“什麼事?”白木香總算從胡人美貌中回了神,便與裴如玉一起進胡人飯莊坐了下去。
飯莊裡的夥計也是波斯人,樣貌都不錯,只是不及哈維爾美貌。夥計端來熱騰騰的駝奶,哈維爾道,“這是駝奶,味道也很好。倘您二位喝不慣,我讓他們換牛乳或者羊奶。”
白木香端起來嘗嘗,覺著味道不錯。哈維爾這才說明自己想打聽的事,“我主要是做從波斯到新伊的生意,用波斯的寶石地毯香料,與新伊的客商換取布匹、綢緞、茶葉等物,剛剛看到公子身上這件大氅是我從未見過的棉布料子,況,以往交易的布匹,幅寬不過二尺,公子這件大氅,並未有拼接,可見本身布料更寬。我想冒昧的問一問,公子這件大氅的布匹衣料是從何處購得?”
哈維爾自報身份,打聽的是衣料,裴如玉一笑,看向白木香,目光中多了三分溫柔,語氣中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自得,“是內子為我所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