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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一下那些老弱殘兵就知道他好不好了。”
白木香笑,“頭一回知府衙門撥給咱們的兵器也是缺胳膊斷腿的,只要人能用就算了。咱們這麼個小縣城,平時也沒戰事,想也不會給你精兵良將。”
“這是打發了五百老兵來養老了。”
“養老就養老唄,五百人往哪兒一擱都是不少人馬,我就不信你能讓他們閒著。”白木香眼角瞥向丈夫,含笑道,“陸侯行事周全練達,你也七想八想。他給咱,就是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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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過年忙的腳不沾地,臘月二十五那天,她把臘月的工錢連帶著過年的大紅包親自一個一個的發到工人們的手裡,每個人收到的銀子紅包里都有一張條子,上面寫著這月工錢多少,冬季的獎勵是多少,另外過年的紅包是多少,裡面還有每人一張的年票。憑年票可以領到相應的布料或是靴子,顏色大小都隨自己挑,但有使用時間,逾期不用就作廢。
裴如玉以往給衙役們發過年錢,都是讓衙門去辦,如今裴如玉瞧著白木香的作法,倒是覺著頗有可取之處。你真正把銀子遞給人家,與讓每個人去冷冰冰的衙門領銀子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陸侯新派下來的章校尉,這是裴如玉半個熟人,上次來月灣縣因吐痰被罰過錢的。裴如玉決定效仿媳婦,也這樣給手下人發年禮。
章校尉帶來的人是新來的,眼下縣裡沒這麼多房屋給他們住,便劃出空地暫且搭的帳子,裴如玉弄了一二百頭羊,兩車雞魚,過去看望這些老兵。裴如玉也知道他們不容易,都是正年輕被募兵到北疆,年至四十五歲方可回鄉。莫說彼此已是半老頭子,他們這些人,離鄉時都年輕,多是沒有家小的,光棍一人回鄉,無兒無女,介時日子如何過活也是一樁難事,故,有些人離家久了,僥倖在軍中未死,倒更願意就這樣一輩子留在軍營。
裴如玉說話很親熱,“大家既來了咱們月灣縣,就是咱們月灣縣的人了。今天過來,我是想著過年了,先把年貨給大家送來!這些豬牛羊雞,給大傢伙過年的時候吃,咱們過個豐實的熱乎年!還有,咱們月灣縣的規矩,過年多發一個月的月錢,是給大傢伙的過年錢!”
先時說到豬牛羊雞的時候,大家還沒覺什麼,這個軍中也有,現在撥過來的老兵里就有人負責在軍中養豬養羊來著。在北疆,肉食不稀奇。但聽到多發一個月的月錢,大家便忍不住交頭接耳的說起話來,這可真是大實惠!
章校尉連忙一拱手,“我代將士們謝過大人了!”
裴如玉哈哈一笑,豪邁的一擺手,“不算啥!除了這過年錢!大傢伙兒每人兩身新棉衣,兩件羊皮襖,兩套新被褥,兩雙新皮靴,兩頂新皮帽!”
將士們忍不住歡呼起來,裴如玉笑著抬手壓了壓,大傢伙兒的歡呼起才漸漸止歇,裴如玉笑道,“先把好的說在前頭,省得你們接下來罵本官瑣碎!咱們月灣縣的規矩,你們章大人是知道的!去歲章大人來月灣,在街上吐了口痰,就被罰了一個銅板!第一,不許隨地撒尿吐痰扔亂七八糟的東西!第二,現在雖住帳篷,每人也都給我收拾乾淨了!不獨是我臭講究,乾乾淨淨的對大傢伙兒身體也好!後天我過來,要是哪個帳子裡亂七八糟,沒個樣子,我就得燒他三把火給你們瞅瞅啦!”
三言兩語把話說完,裴如玉大手一揮,司書司墨抬上桌案,裴如玉親自給每個兵士發過年錢,他完全是學的白木香大一套,紅封里放一張月灣兵票,告訴大家,憑此票去領衣裳被褥鞋襪帽子!大傢伙每人領到紅封,都笑的大大的對縣尊大人真誠的說一聲,“謝謝大人。”
裴如玉把五百個紅封發完,讓大傢伙各去當差,到章校尉的帳子說話。裴如玉雙手虛放在炭盆上烤著火,章校尉端過碗熱騰騰的奶茶,“大人喝一口,去去寒。”
裴如玉捧著熱奶茶碗,從袖子裡摸出個大紅封給章校尉,道,“這邊你多留心,兄弟們剛來,有什麼要添置的只管與我說。營帳都收拾的乾淨些,還有這些兄弟們,該剃的鬍子剃了,該洗的頭髮洗洗,衣裳被褥都發新的,過了年再發洗衣票,每人每月可以免費去洗兩次衣裳,拆洗被褥是一季一次,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別叫我看到那些頭髮鬍子油脂麻花的。”
章校尉心說,真是地道小白臉!
不過,摸著手裡剛收到的帶著縣尊大人袖筒溫度的紅封,章校尉拿人家手短,很恭順的應了一聲,而後道,“白大姐還好吧,我給白大姐帶了些新伊的東西。”
裴如玉警惕性的看向章校尉,“早就看你小子不老實,我是你頂頭上官,你怎麼沒給我帶些禮?”
章校尉掖揄,“下官聽說大人清廉如水,怕壞大人名聲,哪裡敢給大人送禮。”
“嗯,我對旁人都清明,就對你不清明。旁人送不收,你送我收。”
章校尉:小白臉還是這麼會噎人!
總之裴縣尊章校尉倆人在肚子裡不知腹誹對方多久,而後,方彼此錯開視線,裴縣尊要來章校尉送他媳婦的禮,堅決不准章校尉自己去送!而且,他還要防著這青瓜尋理由在他媳婦跟前亂晃!陸侯也是,總派這姓章的小白臉過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