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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財開門跑出來,後頭跟著崔瑩扶著兩眼紅腫的王鳳,王鳳的嫂子也一臉擔憂的過來,求情說,“大老爺,您可得為我這命苦的小姑子做主啊!”
王燕那一行眼淚又滾了下來,活脫脫個淚人一般。
白木香讓把作坊的門關好,讓她們跟著到縣衙來,先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架的人都抓了起來,裴如玉也要了解內情,就扶著木香一道去了後宅。
這事兒說來真不新鮮,王嫂子三下五除二就說明白了,“當初妹妹嫁過去,那老婆子就總刁難她,每天三更不到就叫妹妹起來幹活,平時飯都不給吃飽,我們看妹妹再在他家過下去非給欺負死,就把妹妹接了回來。原本他家不理論,我們接了妹妹回來,他家立刻給姓楊的另娶了!這是聽說妹妹在織布,每月能掙得銀米,就吵吵著來要我妹妹掙的銀錢!”
王嫂子很是氣憤,“他家在西漠州是大戶,家裡有兩千多頭羊五十多頭牛,欺負我家人少!”
裴如玉聽後,抬眼皮看向王鳳,“王姑娘怎麼說?”
王鳳只知流淚,六神無主的去瞅自家嫂子,半晌細若蚊蚋的憋出一句,便又低頭繼續哭去了,“我,我不回去。”
“大老爺、太太,你們看,我妹妹這麼麵團兒一樣的性子,這要是被楊家搶回去,命也保不住的。”王嫂子拉著小姑子的手,很是焦急。
“行,這事我知道了,你們去吧。”裴如玉把人打發下去。
白木香道,“王嫂子你回家照管孩子,晚上給王龍他們送些飯菜,眼下大人事忙,也沒空審這官司。王鳳你就繼續回去織布,別誤了工。”
王嫂子立刻應了,帶著小姑子告退。
窈窈端上茶來,裴如玉呷一口,是小九叔帶來的碧螺春,“別給大奶奶喝綠茶。”
“大爺放心,奴婢都曉得,大奶奶這盅是煮的奶茶。”窈窈給白木香放在手邊兒,聽自家大奶奶問小財,“怎麼回事?”
小財說,“今兒個下半晌就楊家這一夥子來找王鳳,我看他們這持槍帶棒的,哪裡敢叫王鳳去,令人去叫了王鳳家裡人來,兩家人一照面兒就跟三輩子的仇家似的吵了起來。”
崔瑩現在是作坊里的二管事,年紀不大,個子也不高,卻極是俐落的一個姑娘,她說,“楊家找人不去王家,直接就來咱們作坊,可見一早就打聽清楚王鳳是在咱們作坊幹活,定也一早就知道這是大奶奶您的產業。我以前聽說王鳳嫁的楊家是西漠州的大戶,跟新伊城那裡有生意往來,她這婆家除了有許多牛羊外,還在家裡織地毯,做地毯生意。可他家為人刻薄,人們去他家賣羊毛,總是被壓價。大奶奶你收羊毛後,許多西漠那邊的牧民寧可走些遠路也賣給咱們。不知道他家是不是曉得這事,故意找茬!”
“要不是小財姐眼疾手快拉我們躲作坊里去,天知道他們打起來會不會打進咱們作坊去!”崔瑩是月灣當地人,白木香剛一招工就來報名的人,幹活很不錯,現在在作坊做個小管事,與小財處的極好。
聽她這嘎嘣俐落脆的一通說,白木香自幼鄉下出身,很明白崔瑩的意思,說,“他們外地來的,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外縣人打到旁人縣裡去,也就是王家不如楊家勢大,不然楊家斷不敢如此。別看楊家敢欺負王家,他要是打到作坊里去,就甭想再加西漠州了。
白木香這才知道裡頭還有商業競爭的關係,同小財崔瑩二人道,“你們也去忙吧,這事有我。”
兩人行禮退下。
裴如玉了解些內情,也便往前衙去了。
小九叔此方道,“後來說話的那姑娘可真俐落,瞧著個子不高,說話就透出爽俐來。”
“那是崔瑩,如今每天每人做了多少活,織了多少布,都是她管著記帳,現在是咱們作坊的小管事。”白木香說,“她還小哪,今年才十五,我看還得再長個子,她哥就是高個子。”
“她哥也在咱們作坊麼?”
“跟阿文在新伊的鋪子做事。”白木香道,“他們兄妹都是一等一的能幹。”
“可不是麼,我聽說,前幾天阿瑩剛在縣衙托人給買了塊地,現在找好蓋宅子的匠人,打算在縣裡蓋宅子。她哥也不在家,她爹娘原是咱們大人職田的佃戶,也沒空管這蓋宅子的事,都是她一早一中一晚的抽空過去瞧著。”小雀送來廚下蒸的年乳蛋羹,窈窈揭開,散一散熱氣方放到白木香手邊,隨口說起崔瑩來。
“她家既不在縣裡,她也住作坊,這麼急著在縣裡蓋宅子做什麼?”小九叔呷口茶,貌似不經意的問。
“咱們縣一日較一日的熱鬧,聽她說先置起宅子來,一則如今地皮便宜,以後地皮怕要漲價,二則等宅子蓋好,她就跟她哥合開客棧,請個掌勺再加兩個跑堂的小子就足夠了,到時又添一重進項。”窈窈極是讚嘆,“別看阿瑩年紀不大,現在不知多少人想給她說親,都知她是個能過日子的。”
小九叔眼眸望向門口,似乎穿透了絳紅色的氈布簾,望向更遠的所在,微微點頭,“的確是個好姑娘。”
白木香不著痕跡的瞥小九叔一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