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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神兵也。”七叔忍不住讚嘆。紅梅姐一臉茫然,問,“這麼說新弓是製成了?”然後,紅梅姐拍拍胸口,“我可算是放心了。”
七叔道,“只是不知梁徐二人的新弩是什麼樣?”
“不管什麼樣,也沒有咱們木香的更好。”紅梅姐信心十足,“你立這麼大功,跟那什麼侯爺說,先把女婿換回來。阿秀這兩天總是嘟囔著叫爹,是想女婿了。”
白木香道,“娘你別擔心,帝都有老太爺,他們不敢把裴如玉如何。”
“這倒也是。”
紅梅姐一向心腸寬大,琢磨著閨女的話有理,也就不擔心了。白木香真是羨慕她娘這生就沒心沒肺的品質,要是陸侯看老太爺的面子,根本不會抓裴如玉好不好?
裴如玉現在一點音信沒有,白木香心裡火急火燎的,就擔心裴如玉出事。她忙著把新弩制出來,就是為了添些談判資本。
她絕不相信徐梁二人能制出比她更好的弩,她更相信,陸侯只要接到章校尉的回稟,必然對新弩動心!
白木香把兒子擱竹榻給她娘瞅著,請七叔到書房說話,她得問問裴如玉與陸家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
七叔倒了碗酥油奶茶給白木香,望著窗外奶聲奶氣嗑嗑巴巴跟外祖母說話的小阿秀,嘆道,“此事話來很實話長。”
“現在新弩製成,新伊那裡傳消息回來起碼得三四天,七叔你慢慢說。”
“你應該也聽說過,如玉少時身體不大好,他總是病,每天家中大夫湯藥不斷,天祈寺高僧琉璃法師在出家前就是天下名醫,我帶他到寺中求醫,法師說是胎中略有不足,要調理幾年。廟中清靜,也適合養病讀書,我就與他在寺中住了下來。他當時年紀不大,在寺中認識了個小朋友,我們後來才知道,那是自幼長在廟中的三皇子。”
“這裡面又有一段隱秘,三皇子的母親是廢后柳氏,柳氏在廟中生下他,皇室並沒有接這位殿下回宮。他們年紀相仿,寺中沒有同齡孩子,就玩兒在了一處。後來,三皇子生母過逝,回宮後遴選伴讀,正選了如玉入宮為三皇子伴讀,直待如玉中狀元,他入朝為官,才不再去宮裡陪三皇子讀書。他們的感情非常好。”
“那回老太爺打他不就是因他反對立太子之事麼?”
“對,三皇子一直有爭儲之心,朝中最終冊立的是中宮陸皇后所出的皇長子為儲。陸家是太子的母族,一門武將全憑戰功晉身。三皇子與陸氏極不對付,雙方結怨極深。如玉是三皇子的死黨,有這樣的機會……”七叔長眉微擰,“不過,陸侯這些年與國公府是越來越疏離的,他此時對如玉下手,就是將裴家推到陸家的死對頭的位置。”
“該死的裴如玉,原我問他同皇子殿下交情怎樣,還不跟我如實說!咱們這完全是叫他綁三皇子這艘破船上了!這不是坑我麼!”白木香氣的直挽袖子,“現在阿秀都有了,我娘又嫁了你,我也沒法兒抽身了!你們叔侄這是合夥坑我們母女啊!”
七叔立刻表示,“我以為如玉都跟你說了。木香,我跟你娘是情深意重,你跟如玉可是娃娃親,二十年前親事就說定的。”
“是啊,後悔也晚了呀。”白木香感慨,端起酥油奶茶喝半碗,“要是能見一見陸侯就好了。”
“先不要急,只要知道你的新弩,陸侯必然會露面。”七叔謝天謝地自家大伯當年不知如何慧眼大開給他如玉侄子定了這麼一門好親事,白木香這本事,不是出身門第能及的。這是可改變軍事配置的本領,這是能動搖江山大地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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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陰沉三天,這一場席捲半個北疆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小阿秀穿著開襠褲,很嚴肅的蹲在門檻外屋檐下看院裡噼哩啪啦的雨滴匯聚成雨水從高處流向低洼。
白木香跟她娘把竹榻支外間,直說,“也不知下雨有什麼好看的,非要看。”一往屋裡抱就嚎,白木香給屁股兩巴掌也沒用,只得把阿秀戳屋檐下看雨,她在外間看兒子,生怕兒子蹲不穩一頭栽雨里去。
“要什麼都跟大人似的,也就不是孩子了。”李紅梅對外孫充滿疼愛,屬於外孫子幹啥都有理那類慣孩子的外祖母。
母女倆正在閒聊天,雨線中虛掩的黑漆院門被推開,接著數位著黑甲的兵士湧入,白木香一個彈跳起身,一個閃身到門外就把兒子從門檻外抱回屋裡塞給她娘,白木香轉身到門畔,已見小小院子被黑甲衛士駐守各處,兩位著兵甲頭領排眾而入,直待看到後頭撐傘跟隨的一位老者一位青年,白木香才算放心,是余縣丞和司書。
隨著來人走近,白木香也逐漸看清,來人都是她認識的,穿兵甲的是章校尉和許司馬。
裴七叔自書房出來,接過阿秀抱在懷裡,紅梅姐身子不方便,招呼著眾人,“這不是小章和許大人嘛,余縣丞、司書你們也來啦。進來說話。”
許司馬道,“我們不久待,七太太,侯爺召見,得請白大人與我們到新伊一趟。”
“不差喝口茶的功夫吧。”李紅梅笑呵呵地吩咐,熱絡的請大家到屋裡說話,“小福,倒些奶茶來一人吃一碗,這麼大雨天,也搪搪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