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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恨不能一頭扎沙子裡去算了!
真是太丟臉了!
雖然丟一回臉,好在白木香自認臉皮比較厚,她不好意思的和裴如玉說,“那個,我真不知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都提醒我一聲。哎,我以前不大注意這個。”
“我知道。”裴如玉眼眸中泛起些微暖意,見白木香雙頰泛紅,眼中浮現羞意,不禁心生柔軟,抬手摸摸白木香的頭,溫聲安慰她,“沒關係,我們每個人都有不足之處,改掉就好了。”
“你也有麼?”
“當然。”
“我能說嗎?”
裴如玉揚眉,白木香一巴掌把裴如玉放她腦袋上的手打了下來,橫著眼睛瞪裴如玉,“再敢動手動腳,我就給你剁下來!你當和離書是假的!”
裴如玉收回手,白皙如暖玉的手背上緩緩升起一片緋紅,的確,和離書不是假的。
裴如玉退後一步,低聲,“抱歉。”
是啊,和離書不是假的。
當初寫下和離書,他經過深思熟慮,那不僅僅是放白木香自由的一封書,也是真正考慮過,大概他與白木香真的不合適才寫下的和離書。
那不是假的。
那是一個鄭重的決定。
既已寫了和離書,他再這樣偷偷的盯著女孩子的唇角,唐突的邀請女孩子同乘一騎,給女孩子擦嘴,又算什麼呢?
不,他不是個孟浪的人。
他不能這樣唐突白木香,他與白木香未能做成夫妻,不是一方的責任。何況,白家太爺曾救過祖父的性命,救命之恩未報,他竟如此冒昧。
裴如玉再退一步,輕聲,“報歉,木香。”
為他這些年所有的冒失與冒犯。
第25章 院子之一
裴如玉鄭重道歉, 白木香未多做計較, 原諒了他。
白木香十八九歲的年紀,狀元郎的名頭對她的吸引力不大, 因為她知道自己學識有限, 與狀元怕是說不到成塊兒去。但是, 她喜歡裴如玉這樣俊美高貴的男人。
不過,再喜歡裴如玉, 白木香也絕不會輕賤自己。
她尋出帶在身邊的活血化淤的藥膏遞給裴如玉, 裴如玉接過,並沒有用,只是在手裡輕輕摩挲著那小小瓷瓶,“其實沒什麼。”
雪白的手背一片被打出來的緋紅。
“還是塗些藥膏,有備無患。”白木香的視線從裴如玉手背上移開, 壓下心中的彆扭, 同裴如玉說, “咱們雖在外還是夫妻,到底是和離的, 兩個人時就做朋友相處。我知道你有學識,有見識,要是我有哪裡不好,你只管像今天這樣直接告訴我。你有不妥, 我也會提醒你。”
“裴如玉,像你說的,誰都有不足的地方。你以後再敢摸我頭, 我還會打你。我的頭是留給以後我真正的相公摸的。但你對我的好,我也都會記得。”白木香聲音漸軟,像是初春天氣轉暖時開始融化的堅冰,燈光下,眼睛明澈出溪水。
“我也會。”裴如玉彎了彎眼眸。
外頭窈窈小財指揮著小廝送嶄新的浴桶進來,裴如玉避出去,讓白木香先沐浴。白木香洗澡像戰鬥,速度極快。然後,她避出去讓裴如玉沐浴。驛站里是不可能有專門沐浴的房間的,能將熱水供應的這樣及時,已是銀子的功勞。
當晚,裴如玉睡的床,白木香睡的榻。
倒並非裴如玉這樣要求,只是榻有些小,裴如玉長手長腳伸展不開,蜷在榻上委實可憐。白木香有些看不下去,把他攆床上去睡了,白木香在榻上休息。
兩人達成朋友的共識,相處起來更加和睦自在。
第二天早上,裴如玉早早醒來,借著月光看一眼床頭放的更漏,裴如玉起身穿衣。今天的衣服昨晚白木香已經給他找出來放在床頭的椅子裡,一身月白色暗繡騎馬長袍,外面還有一層紗衣。白木香大概很喜歡月白色,這身衣裳原本裴如玉沒收拾進箱,定是白木香後來放的。
還有外面的紗衣,這不過是帝都貴族少年近來流行的打扮,必要在錦袍外加一件紗衣,持一柄摺扇,可添三分風流倜儻。
裴如玉在朝為官,鮮少這樣穿,這大概是家裡做的,白木香也一起裝箱帶了出來。
裴如玉穿戴得當,出門洗漱,忽然住了腳,目光定格在灰白紗窗下羅漢榻上睡姿一言難盡的白木香身上。白木香整個人呈趴著睡的姿勢,大半張臉在枕頭裡,一條腿曲著,肚子壓住被子一角,另一條腿與大半張被子都搭拉到了地上。
裴如玉眼睛微微睜大,他平生第一次見女人會有這樣的睡姿。
俯身幫白木香撿起踹到地上的被子,目光不自覺落在白木香搭拉到地上的半條腿。中衣的褲腿被搓到膝上,露出光潔纖細的半截雪白小腿,腳腕精緻玲瓏,系一條串了兩隻金珠的紅絲線。那紅絲線襯著白木香雪白腳踝,愈發紅的刺眼,紅的醒目,仿佛頃刻就要直直扎進人的心裡去。
裴如玉自幼尊重,不論姐妹還是丫環,他從來都客氣有禮。裴如玉後退一步,視線卻不受控制的沿著白木香的腳踝向下,落到白木香胖呼呼的腳丫上。
真的很像小孩子的腳,胖嘟嘟的可愛。
裴如玉終於能喘過一口氣,眼睛只盯著白木香的胖腳丫,飛快的將白木香的小半截腿給她抬榻上去,然後,身形一閃,就到了門口,拔開木門插銷,帶著夜間涼意的空氣撲面而來,裴如玉輕輕吁口氣,從容到井邊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