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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夫人原是要攔,可見丈夫真的惱怒,硬是哆嗦著沒敢說一個字。
這一頓打尚不解氣,裴老爺子把人向下一拽就拖到地上,抬腳又是一頓踹,先時裴狀元還能慘叫,直待後來哇的吐出一口血,軟軟垂下身子再無聲息。裴老夫人大哭著撲上去,跪著死抱住丈夫的腿,哭道,“你要打,就打死我吧。”
裴太太更是受不住,也跟著哭跪在裴老夫人身畔癱軟在地,臉色如剛剛兒子的還要白上三分。余者女眷皆隨著裴老夫人跪在地上,白木香在外間寧神秉息做隱形人。
裴老爺子這一頓打後,似乎心情舒暢許多,發現手上沾了血,自袖中取出塊雪白絲帕,不緊不慢的擦著手上的血,一邊從裴老夫人緊抱的雙臂里抽出大腿,而後優雅的整理下官服,客客氣氣的對蘇太醫一頜首,“有勞了。衙門還有公務要忙,失陪。”
蘇太醫都給裴老爺子一頓暴發嚇個半死,臉色半白的應承,“老大人只管忙去。”
裴老爺子帶著一品大員的從容風度離開,到外間時溫和的看白木香一眼,隨適的把擦過血的帕子塞回袖中,柔聲道,“孫媳婦,這家裡,就你還是個懂事的。”
白木香看著裴老爺子重歸於慈眉善目的五官,心說,我要是這會兒提和離,不會也被這老頭暴打吧。
第2章 要和離
人不可貌相。
儘管白木香從未小看過裴家這位官居一品的老爺子,自己禮法輩份上的太公爺。卻也沒料到平時和顏悅色、愛開玩笑的老人家不出手則已,陡然一怒,連裴狀元如玉也能直接下手揍個半死。
一點不帶誇大的。
蘇太醫剝開裴狀元的官袍,要給裴狀元治傷,裴老夫人先一聲慘呼昏了過去,接著裴太太也不成了。這兩個沒用的被一群丫環婆子簇擁著扶了出去,姐妹們不好看這場景,藍莉姑娘更是一雙哭紅的腫桃眼別開臉,避嫌隨裴老夫人退了出去,臨出裡屋前猶是憂心忡忡的回頭望一眼裴狀元,那眼中的擔憂與不舍正叫白木香看在眼裡。白木香善解人意地說,“藍表妹若是不放心,不妨留下照看狀元郎吧。”
藍莉那雙盈盈欲滴的翦水雙眸中情緒萬千,她微身一福,“晚些時候,我再來探望表哥。”
一時間,非屬此院的女眷悉數退了個乾淨,只留下幾個等著聽信的小丫環在外侯著,白木香忍不住感嘆一聲,裴狀元,你這杯茶,似是要涼啊。
白木香也不進屋,她坐外間看廊下銜泥築巢的春雁,小財跑來,悄悄在她耳邊嘀咕,“唉喲,姑爺屁股大腿都叫打爛了,紫茄子一般。”
“大膽,竟敢看狀元郎的尊臀與尊腿。”白木香笑斥,丟顆花生米在嘴裡,香!
小財吐吐舌頭,給自家小姐續茶。於是,白木香一邊吃茶,一邊看裴狀元身邊的丫環端出一盆盆的血水,白木香感慨,“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屋有人生了哪。”
小財險沒笑出聲。
約摸半個時辰,蘇太醫背著診箱出來,白木香起身,拱拱手,“有勞您了。”
“都是蘇某分內之責。”蘇太醫將藥單遞給白木香,主動說起醫囑,“這幾日飲食清淡,明天我會過來為裴公子換藥。這兩瓶是外傷藥,消腫,不拘次數,勤用著些。”
白木香接了外傷藥遞給小財,送蘇太醫直到二門外,方轉身回房。
一路上,白木香眼望藍天白雲,耳聽小鳥啾啾,另有春風送暖,心情甭提多好了。裴如玉這坨最看不起她的大狗屎,今天算是得了報應啊!
本來就是啊,又不是她一定要嫁姓裴的。裴如玉自己搞不定老爺子,虧得她還算堅強,沒叫這小子給欺負了。
但是,整整大半年,每天要對著一張仿佛你欠他二百吊的臉,白木香也憋屈啊。誰曉得皇帝老爺開了眼,把這臭狗屎揍個半死,裴老爺子還雪上添霜了來了個二重揍,這怎能不叫白木香身心愉悅。
果然賤人自有天收!
白木香雙手背後,一路欣賞著裴府春景,心曠神怡的回房。裴如玉的大丫環關關正在同裴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環碧桃、裴太太身邊的大丫環雪菲說裴如玉的傷情,見白木香回來,關關拭拭眼中淚水,三人齊起身向大奶奶見禮,白木香擺擺手,“你們繼續說吧,一會兒下人就抓藥回來,關關你瞧著餵你家大爺吃藥。”她轉身去隔間消譴了。
雪菲憂嘆,“大爺都這樣了,大奶奶都不在大爺身邊服侍麼?”
關關再一次拭淚,哽咽,“主子們的事,咱們做下人的不好多言。”
碧桃若有所思。
白木香是個喜歡清靜的性子,平常裴家人也不愛多理她,今天卻終是不得清靜,自裴老夫人到裴太太、再到各房嬸子姐妹不停的打發人送東西問候,這些下人過來,關關不好不自己處置,皆要告知白木香一聲。白木香瞧著有自己和小財愛吃的就先留下,其他的令關關等人分食算。
關關哪裡吃得下東西,她簡直為自己大爺傷痛的一顆芳心碎成千萬片。白木香小財不是這樣的心腸,這主僕家不愧是深受名門裴氏看不起的鄉下土鱉,就一吃心,那等無情無義的作派,就甭提了。
白木香因裴狀元占了臥室,原本兩人分居,是她爭贏了臥室,把裴狀元攆到書房的。因她有午睡的習慣,白木香同關關道,“你們把裴如玉挪到書房養傷,我得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