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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伸長脖子挑了塊肥肉相間的炒臘肉,指著那炒的亮晶晶幾乎透明的肥肉與胭脂色的瘦肉組合而成的臘肉片說,“傻子,這個才好吃哪。看到沒,這是絕頂的好臘肉,用的是正宗五花,肥瘦相間,你數一數,都不只五花了,這一片是六花,再聞一聞這肉里有一股煙薰過的松柏枝的香,一點兒不做假,配你這寡淡的小冬筍正好。”
“哎,裴如玉,你有沒有覺著,咱倆就像這盤冬筍炒臘肉啊。”白木香突然激發了某種靈感,完全沒留心裴如玉兩眼凸出,險要噴飯的面部表情,大模大樣的指了指盤子裡的冬筍片說,“你就是那寡淡的小冬筍,我就是內涵豐富的臘肉片。要是沒我的映襯,你就清淡的半點滋味兒都沒有,都沒人吃的。”說著,她還得意的瞥裴如玉一眼。
天哪,裴如玉平生所見的姑娘不是自比鮮花就是自比明月、小鳥,他頭一回見有人自比五花肉的。不,他家木香還是更有內涵更有層次的六花。
裴如玉哭笑不得,倒也帶了個花字。
“那我吃片六花。”裴如玉迅速非常平復面部表情,恢復風度,夾了片臘肉,慢條斯理又文質彬彬的放在嘴裡,一邊咀嚼一邊意味深長的望著白木香,視線有說不出的勾人纏綿。
白木香忍不住舔了舔唇角,裴如玉眼瞳仁驀然微微一縮,眼眸愈發幽黑,視線攫住白木香鮮妍濕潤的唇。白木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嘴,一雙大杏眼眨了眨,問,“怎麼了,裴如玉,看我做什麼?”
裴如玉喉結滾動一下,給白木香夾了筷子菜,聲音沙啞,“吃冬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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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晚上一個人吃了半隻烤雞,還有半盤子炒冬筍,沒辦法,裴如玉非要她吃,她只好吃啦。別說,冬筍嘎吱嘎吱的,尤其是由臘肉伴著,還真有滋味兒。
吃過晚飯,洗漱後,裴如玉就張羅著睡覺了,白木香則翻出一本《算經》,守著小炕桌說,“我得看會兒書。”
“出來挺累的,早些歇了吧。”裴如玉坐在一畔,一條胳膊環過去,半抱著白木香的姿勢就要取走木香手裡的書,木香手一晃,沒讓他拿走,側過臉盯著裴如玉,很嚴肅的說,“裴如玉,我發現你越來越不愛看書了啊。這可不大好,以前不是你跟我說,三日不讀書就覺面目可憎麼。你再這麼散漫下去,我可就覺著你面目可憎了啊。”
裴如玉仿佛被雷霹了一下子,險沒吐血身亡。他,他,這丫頭咋把他說的話記得這麼清啊!好在,裴狀元臉皮夠厚,“我這不是擔心累著咱們裴秀麼。”
“一點兒累不著,我好幾天沒看算術書了。我一看算術書就覺著神清氣爽,肯定是咱們裴秀也喜歡看。唉喲,以後說不得這孩子跟我一樣聰明。”白木香說著就得意起來,對裴如玉說,“我們白家人都很聰明的。”
白木香堅持說孩子像她,更是看書沒個完了,裴如玉一人躺被子有什麼趣,只得也尋了本書,百抓撓心的同木香一起挑燈夜讀。直待夜深,白木香才打個哈欠,準備睡覺。裴如玉把人撈在懷裡,摸了好幾把,白木香怪癢的,扭了扭腰,“別摸,怪癢的。”然後,就睡熟過去了。
裴如玉知道白木香是看書看累了,他這一夜卻萬分慶幸白木香睡過去的早,他,他做了件不大體面的事,自己偷偷摸摸的起身,換了件衣裳,才重新回被子裡睡了。裴如玉有強大的心理承受力,他不無安慰的想,守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又是自己的妻子,他正是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
第二天又陪木香逛了一天集市,白木香買了不少東西,尤其又購入了一批茶磚。在月灣縣,大家都更習慣以物易物,最喜歡換的就是茶磚。
第三天終於踏上回家的歸程,裴如玉歸心似箭,白木香也想儘快回家安胎,畢竟,三個月沒過,出入都得小心。白木香一回家,正想跟她娘通報她可能有孕的好消息,結果,當天就姨媽駕到。白木香那叫一個晦氣,換了衣裳後也悶悶不熱,尤其看到裴如玉的時候,眼神中的不滿幾乎能滿溢出來,化為實質的控訴,“怎麼這麼沒本事啊,我還以為有了呢。真的感覺像有了一樣,我還做好幾個胎夢來著。”
裴如玉也很受打擊,明明都準備好洞房,結果,媳婦這裡又不湊巧。裴如玉又聽媳婦說一句,“狀元那麼難考,都一下子考中了,孩子的事一點準頭都沒有。”
裴如玉真想吐血,你不是啥都不懂的麼,咋知道姨媽駕到就是沒懷上啊?該懂的不懂,這些不大要緊的倒是知道的挺多。裴如玉氣,“明年你要做不了娘,我要當不了爹,咱們裴秀要是出生不了,我就跟你姓!”
“跟我姓白?”白木香笑著挽住裴如玉的胳膊,“你是不是也特別遺憾啊,孩兒他爹。”
“怎麼能說你男人沒用,笨丫頭。”裴如玉輕彈木香的鼻尖兒,輕吻她唇角,低聲道,“這兩天你好生歇著,我準備洞房的事。”
“洞什麼房,咱們不是已經在一處了。”白木香雙眸清澈透亮,露出迷惑,下巴尖擱在裴如玉的肩上,親近的問。
“等洞房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裴如玉眉眼彎起,撫摸著木香的手,“你手巧,剪幾個雙喜字貼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