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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貢品的必然是最上等的棉布,臣在北疆走訪過,上等細棉布產量少,購買的多是些大商家,購回之後也是賣給當地大富之家。平常市場上,尋常棉布量最大。臣各帶了些布樣回來。”
穆宣帝瞧了一回各色棉布,胡御史摩挲著最尋常的棉布給陛下看,“這樣的尋常棉布,較現在的棉布也強許多了。價錢卻相差不大,北疆那地界兒,尤其適合種棉花,產的好棉桃。”
“嘿。這興許就是天意,白卿造出新式織機,去了北疆這樣產好棉花的地方。”穆宣帝問,“月灣縣如何?”
“特別乾淨齊整的一座小城,商賈往來極多,縣中百業興旺,原本的縣城不大夠住,現在加蓋外城。裴縣尊安撫地方是一把好手,待百姓也寬宏,縣裡百姓等閒養個雞鴨的閒稅他都免了,縣中做買賣的商戶,年收入五十兩以上再納商稅,五十兩以後的,倘是開個小買賣就是沒月交些治安費街道衛生費,不過一二百錢,有限的很。”胡御史道,“這將三年任期,他商稅約摸收了七萬多兩,他縣裡修城牆、挖井渠,還有建外城,都用了,他自己還搭進好幾千銀子。他都打了欠條,說以後有了錢再還朝廷。”
“他倒是挺機伶,還知道打欠條。你們若不去,朕還以為他黑不提白不提哪。”
“那不能,臣看過欠條,打欠條的時間不一樣,紙張也不一樣。”胡御史道,“帳目的事多是袁郎中在查,具體臣不如袁郎中清楚。”
“白卿如何?”
“真不世之才也。”胡御史不吝讚美,“凡百物經她手一改造,格外與眾不同。臣一路北上,出關之後,北疆乾旱少水,即便到鎮中驛站,許多也是土井渾水,放置數日方得飲用。還有些地方,用水窖儲存雨水飲用。月灣縣喝的多是河水,裴縣尊推廣一種木炭包,白色棉布縫製的平平坦坦,凡水一濾,立刻清澈。我要了幾個帶在路上,有些渾濁井水,濾上三次也清如山泉。”
胡御史道,“木炭濾水的記載古書上便有,但是白大人將之做成易攜帶使用之物,就很方便。臣還見到白大人做出的方便駐紮的帳篷,的確比以往的帳子更好用,臣非武官,可想著倘是行軍,有這樣好用的帳子,也能節省時間。”
穆宣帝贊道,“白卿的確是朝廷棟樑。”
“十分賢良明禮,月灣縣納稅大戶就是白大人族兄的生意,織坊染坊的,白大人並不仗著自己的官位就少納稅,臣聽說修城牆的時候,白大人還捐過銀錢。”
待胡御史退下,穆宣帝召見袁郎中,袁郎中說的就是另一番面貌天地了!
穆宣帝也照聽不誤,就是在袁郎中說裴如玉勾結草原部族的的時候,冷不丁的問他一句,“你與托依汗族長是怎麼回事?”
袁郎中的冷汗,刷的就下來。
第148章 述職
袁郎中這種蠢人, 穆宣帝不打算與他浪費時間,很是訓斥了他一番為官不謹之事。至於袁郎中說的那些月灣縣的壞話, 什麼裴如玉中飽私囊之類的, 這是胡扯, 裴如玉手頭不寬裕肯定是有的,月灣縣連外城都築起來了,那七八萬商稅估計沒進裴如玉的腰胞。
再說,裴如玉若寒門出身,還可能是自小家境貧窘,貪財啥的。裴如玉的家境自不必提, 還有一樣,不知袁郎中是沒想到, 還是怎麼回事。裴如玉自幼伴三皇子讀書, 與三皇子吃住都在一起,他在宮內住好幾年,算是穆宣帝看著長大的。
裴如玉什麼性情,穆宣帝還是知道的。
倒是白木香, 以前是做生意的, 有可能貪財。關鍵是,白木香沒必要去貪衙門那點錢,白木香有這新式織機在手,聽說還有染坊、制毯坊……多的是生意,要白木香真貪錢,何必納那些稅呢。
白木香不缺錢。
但把國家商稅私下攔截之事, 算了,比月灣再偏遠的縣城也不多了。
哼,穆宣帝的視線落在手畔的北疆織機推廣書上,看在白卿的面子上吧。
白木香與裴如玉從平安寺燒香回來,白木香其實沒什麼燒香的習慣,她也不大信佛,她主要喜歡逛廟會。北疆的夏天並不炎熱,相較於帝都,絕對算得上舒爽宜人。自從建了平安寺,南城這塊兒本身也商鋪多,格外熱鬧,寺廟外多有提籃擺攤的小販叫賣貨物,白木香就是什麼都不買,也愛轉一轉。
真正信佛的是裴如玉,以前在帝都也沒見裴如玉去過廟裡,自平安寺建好,裴如玉初一十五便要去拜上一拜。
還有一位平安寺的虔誠信徒便是裴七叔了,裴七叔也常來的。
因縣尊大人與神醫先生都這樣篤信佛事,月灣縣信佛的百姓不少。
白木香圍著賣糖人兒的攤子在挑糖人兒,她先挑花樣,讓賣糖人兒的現畫,這樣的糖人兒吃起來格外脆甜。裴如玉站在一畔溫言細語的幫著出主意,就見一陣煙塵滾滾,湯主簿十萬火急的狂奔而來,“大人,天使駕到,請大人回縣衙接旨!”
白木香順嘴兒就想問“什麼事”,見湯主簿一臉喜色,笑,“可見是喜事。”
湯主簿笑,“聽天使的意思,是喜事兒!”
周圍頓時一片恭喜聲,白木香連忙抱拳,“客氣客氣。”交待身邊兒的小圓,“你等著糖人兒,我跟老爺先回去。”往時天使駕臨都是極大排場,都會提前知會縣裡,還有清水潑街,黃土漫道,很是氣派,今回怎麼悄不聲的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