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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拉著裴老夫人的袖子告狀,“祖母,你不知道,裴如玉就怕你擔心,什麼都不讓我跟你說。他都要自己悶頭想法子,可我想著,咱們親祖孫,自己能解決的當然是自己解決,可解決不了的,就得跟長輩說。”
“如玉,以往我沒說過你,可這回我得說,木香這話對,跟祖母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就是啊。”白木香得了理,愈發道,“就拿這回身邊要帶的人來說,拿銀子出去買幾個僕婢也容易,可那些剛買來的人,沒有相處過,不知根底不說,就是服侍起人來,他一時間也不知主家的脾氣秉性、習慣規矩。尤其,我以後是在內宅的沒什麼,裴如玉在外做官,沒知根底的人不行。裴如玉身邊打小跟著的幾個,我們得帶走。”
“我原就要帶司書司墨一起出門的。”叫白木香說的,他好像真不食人間煙火了。
“那也得請祖母幫忙。”白木香早有盤算,“祖母,祖父是族長,他既把裴如玉出族,我們就不算這家的人了。事得按規矩來,我們不占家裡的便宜,每人身價多少銀子,我們拿銀子買。到時把他們的身契過戶到裴如玉這裡,自此他們就跟著裴如玉了,也包管叫旁人沒的話說!”
“哪裡還要你們出銀子,我還要問你們銀子湊不湊手呢。”
裴如玉急忙搶先道,“足夠的,祖母放心,母親給了我一萬兩。祖母不用再給我們錢了。”
白木香險沒一口老血噴裴如玉臉上,她小指尖顫了顫,強忍住撓花裴如玉臉的衝動,低頭去撫順腰間玉佩下的流蘇墜子,抬眼與裴如玉警示的眼神相撞,白木香心下一動,挑眉一笑,附和裴如玉,“祖母放心吧,太太給了錢,裴如玉自己還有二百兩,我料著也應差不離。”
“北疆就是路遠,這一路上風風雨雨的怕是不少,原本太太給的錢我也想說,不該收太太這錢,這定是太太的嫁妝私房銀子。可到底誰也沒去過北疆,聽小九叔說,一路往北,便是順利也得倆月車程。一別三千里,以後我們在北疆有什麼事,離家遠,親朋好友不在身邊,也沒個地方求助,我就想著,窮家富路,故而太太這銀子,我們就先收下了。”白木香不急不徐,一番話入情入理,“我跟裴如玉說了,這銀子,算是借太太的,花了多少,以後得叫裴如玉長本事給太太補上,沒有他這麼大小伙子還用父母錢的理。”
“有本事,自己掙。我看裴如玉是這個材料,眼下我們艱難些,以後他定能有自己的一番作為。”白木香含笑的眼眸殷殷望來,裴如玉也不禁軟下心,白木香這番道理,真是講到了他的心底。
只是,你都說“艱難”了,不還是要同祖母打這遭秋風麼。
如今裴如玉方真切的明白一個道理,不怕白木香撒潑,就怕白木香講理啊!這婆娘講理的功力比撒潑可厲害多了!
白木香簡直連給他祖母搬銀子的台階都鋪好了,果然,他祖母就對他說了,“不錯,我知你性子傲氣,不願用長輩的錢。我這錢不白給你用,算借你的,等你有了,再還給祖母,還不一樣。”
“祖母,真的不用。”
“是不用,怎麼能白白借,祖母,銀莊裡還得算二分利哪,您得收點兒利息呀。”白木香接話接的神速,給裴如玉拆台更是拆的利落,裴如玉瞪她一眼,白木香只管笑吟吟的同裴老夫人說笑。
“借你我再收利息,借我親孫子我不收利息。”小鬼再怎麼也糊弄不過老狐狸,老夫人心裡明鏡一般。
白木香掖揄,“您這可真不偏心眼兒。”
“等你做了祖母,你有了孫子,看這話打不打嘴。”
裴老夫人也給了一萬銀子,裴如玉就見白木香這財迷精歡歡喜喜的就把裝銀票的小匣子接了過來,簡直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裴如玉無奈嘟弄一句,“祖母,真用不到這些銀子。”
“用不到也帶身邊,心裡有底氣。”
“就是就是。裴如玉,別傻站著了,給祖母寫欠條。”
“你閉嘴吧你。”裴如玉揉揉額角,他委實羞愧,竟然娶了這麼個財迷媳婦,出門就來搜刮長輩。裴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祖母在家只管放心,你看我們銀錢帶了這麼多,路上也都是可靠的人,待我在北疆安頓下來,接祖母過去,祖母也看看北疆風景。”
“是啊,我聽說北疆可好了,牛羊遍地跑,肉比菜還多,去了還不得一天三頓的燉肉啊。”
什麼事叫白木香一說,頓時意境全無。裴如玉無奈瞥白木香一眼,白木香笑,“我知道你們祖孫還有私房話說,祖母,我就先回了。我們院的事怎麼安排,也得先有個章程,待我琢磨好,再來回稟祖母。”
“去吧。”銀錢到手,也留不住了。
白木香把放銀票的小匣子往袖管里一塞,曲身一福,便高高興興的告辭去了。
裴如玉鬆口氣,清雋俊美的面容掩不住的絲絲尷尬,尤其對上祖母洞悉的眼神,裴如玉臉頰微微發燙。裴老夫人卻是說,“木香這孩子,有些時候話糙理不糙,雖有些自己的小算盤,我看也多是為了你。”
“簡直怎麼說都不聽。”裴如玉無奈,輕聲說,“平時花銷,有個萬八千的足夠。祖母你不用太擔心,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