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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爾微微頜首, 認真的說, “您真是一位行家。”
“行家算不上,略知一二。”
哈維爾下了一筆極大的定單,白木香沒接,眼下她作坊的規模,這樣的大定單接不來,即便是把交貨時間定到半年之後,也織不出那許多布,她這裡已經有旁的定單在排了。哈維爾要的白坯布不需付定金,定製的染色布則需付五成定金。
哈維爾用寶石付帳。
待定好貨品,哈維爾便辭別了白木香,帶著自己的商隊往關內去了。
白木香用一部分寶石找了北疆有名的大茶商換了一屋子茶磚,就繼續跟羊做伴研究羊毛去了。白木香要是幹啥事,絕對有一番陣仗,就如同她要折騰羊毛,就派人到新伊把三歲之內各品種各年齡的羊都買了兩頭回來,拿出紙筆做記錄,看不同品種不同年齡不同部位的羊毛有什麼不同。
首先,白木香先淘汰了綿羊,綿羊瞧著毛多,都是粗毛,做地毯都是粗粗拉拉的地毯。
其後,她把山羊按顏色按年齡按部位分類,不同顏色不同年紀不同部位的羊毛,粗羊毛與細羊毛的價位,都有所不同。
這樣分類收,一則牧民家的羊毛能賣出更好的價錢,二則她這裡挑羊毛能省事不少。
另外,白木香將作坊里分出的粗細不同的羊毛漂洗曬乾紡線,漂洗時就要想法子去掉羊毛身上的羊味兒,曬乾也需要行家來瞧著時間,過分曝曬時間不夠都不行,紡線也請的熟工。紡出羊毛線白木香握在手裡感覺一二,她是織布出身,白木香一面讓人用織地毯的法子織塊小地毯,另則也讓人用織布機,看能不能織出可穿的料子,因為有一些小羊身上的絨毛是極柔極軟的,分出來紡的絨線也柔軟舒服,並不似粗羊毛線那般扎人。
白木香轟轟烈烈的折騰羊毛,因為手面兒寬敞,她也不介意把半年商稅給裴如玉結了,誰叫她嫁的就是這麼個敗家貨呢。縣城的城牆已經修好了,裴如玉想再把縣城的路修一修,縣衙前頭的街道都是坑坑窪窪的不平整,更別提旁的路了。
白木香把半年商稅結給裴如玉,盤腿坐炕頭拿出裴如玉的私人帳本來給他報帳,“從家裡帶出來的三萬銀子,帳上就只剩五千了,我看你這有一個花兩個的敗家樣兒,你以後拿什麼還你娘和祖母喲。”
裴如玉半點兒不愁,“到時再說到時的事。”
相對於自己的私帳,裴如玉更關心白木香的羊毛事業,問,“織羊毛地毯的事怎麼樣了?”
“地毯現成的織法都有,只是當地的染色技術不大成,我以前也沒染過羊毛,在跟雷師傅商量著怎麼改一下染色劑,要染出些鮮艷色彩才好。這事不難,只是要時間。”
裴如玉看白木香手指肚上的一塊薑黃,想白木香棉布絲綢都能染的鮮亮好看,染色經驗豐富,羊毛這裡雖要做些調整,應該問題不大。裴如玉叫丫環去打盆溫水來,把白木香的手指頭放水裡給她使勁兒搓了搓,上了些皂角,薑黃都沒洗去。
白木香彈著水玩兒,“別洗了,今天試染羊毛,這是染上染料了,過兩天自己就褪了。”
“咱們這裡的羊毛質地如何?”裴如玉見洗不掉,也只得罷手,拿手巾給她擦乾。
“綿羊毛只能織些粗地毯,或者是彈鬆了做羊毛氈。山羊毛的質地更好,尤其是出生一到六個月的小羊脖頸或者肚子上的細絨,剛織了不到一尺的料子,你不知道多麼的柔軟光滑,握在手裡像握著一團雲一團火,等天冷我給你裁件袍子,暖和極了。”
“比你的木香布還好?”
“我收了這麼多羊毛,這種極品細絨都不知夠不夠織出一件袍子的。”白木香挑眉,“一千兩現拿來給我,我都不賣。”
“這麼好!你帶我去瞧瞧。”
白木香就大搖大擺的帶著裴如玉到自己地盤去了,先帶裴如玉到織羊毛的作坊里看織出的細絨料子。裴如玉真正見到那湖藍色的料子,抓在手裡,才明白白木香說的像一朵雲又像一團火的意思。縱以裴如玉的見識,也脫口贊道,“真是好料子!”
“那是!”白木香得意的揚一揚眉毛,裴如玉忍不住唇角上彎,“跟我講講這織羊毛的事,這上頭我是真不如你。”
白木香臭美的眼珠轉了轉,就帶裴如玉從分羊毛的屋裡看起,從羊毛的分撿挑選,既要分顏色,還要分等級,屋子必需要亮堂,光線不好時就點上蠟。接著就要清洗、去味、曬乾、紡線、染色、最後才是依羊毛線的品質分去織地毯、打毛氈,還是織面料。
這一轉就是大半個時辰,裴如玉由衷感慨,“難為這才多長功夫,你怎麼把這些事情理順的。”
“其實都差不多,我有織棉布的經驗,仿照著來就是了。我們棉桃也是要分類分品的,到羊毛這裡一樣,沉下心來細緻的做就成了。”白木香說的簡單,裴如玉說,“地毯做出來好銷嗎?”
“貴重奢侈不必提,那是波斯人的地毯。但我們的地毯比北疆的要好,我的染色更鮮艷明亮,放到新伊不會沒有人買的。”白木香抿了抿唇,“難的是那些粗毛毯,又粗又硬,怕是不好銷。”
“要不先織兩塊大的鋪咱們屋地上。”裴如玉自幼住的都是水磨青磚地的屋子,他可以克制自己住這土屋土地,並不代表喜歡,一見這粗地毯,頓時來了興致,指點著說,“不只咱們屋,多織幾塊,岳母屋裡七叔屋裡都鋪上。顏色不用太花哨,簡單的藍白兩色冰凌紋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