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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玉險一口酒噴白木香臉上,眼見裴如玉嗆了,白木香給他背上啪啪兩下,“好端端的,怎麼嗆著了!”
“白木香,吃飯時不許講笑話。”還有,你不是藉機打我吧!
白木香偷笑,撿筷子涼拌銀耳給裴如玉放碗裡,“壓一壓,壓一壓就好了。”看邊兒上的關關一眼,“關關也給我倒杯酒。”
關關連忙另取了一隻翡翠杯來,要斟酒時,白木香的手往杯上一蓋,正擋住酒壺,“這杯不好,黃灑色若琥珀,用翡翠杯看不出漂亮來,換水晶杯。”
關關小聲告罪,放下酒壺去屋裡取了水晶杯。這回,連窈窈都看了關關一眼,關關是這院的頭等大丫環,窈窈因差她一等,平常頗有不服。可關關的確行事周到,性情溫柔,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窈窈不禁看一眼大爺在用的翡翠杯,也覺著關關今天有些反常,不似往日妥帖。
白木香頗有酒量,叫著裴如玉划拳,她自認是個划拳高手,不想竟被裴如玉壓得死死的,於是,一壺上好紹黃,裴如玉沒喝兩口,大都進了白木香的肚子。比讓白木香輸了一晚上更加生氣的是,裴如玉這傢伙竟還說風涼話,“肯定是想多吃酒故意輸的。”
尼瑪,誰會故意輸一大晚上啊!
可真氣死她了!
不過,看在裴如玉還算老實,主動上交私房的面子上,她就心胸寬廣不作計較了。
裴如玉把白木香扶進屋安放在床,眼見白木香還未洗漱就已熟睡,這女人,無奈一嘆,俯身拈去沾落在白木香發間的一片緋紅薔薇花瓣。
第18章 周全人
裴如玉回書房時已是月上柳梢頭,關關端來蜜水,裴如玉接過翡翠盞喝一口,見是蜜水,吩咐關關一句,“給木香那裡送一盞過去。”
白木香的事一向有小財服侍,不過,主子這樣吩咐,關關一福身就過去送蜜水了。窈窈服侍著裴如玉去了外頭衣袍,一面笑道,“小財那裡定能想到給大奶奶備下蜜水的,偏大爺這樣細心。”
裴如玉沉靜未言,心下卻想,就小財那笨丫頭,除了吃飯打架在行,真不像有這份兒機伶的。
蔥白指尖兒在水盆里輕輕一划,窈窈試過水溫,裴如玉開始洗漱,一時,關關回來,稟道,“已是將蜜水送去了。”
裴如玉點點頭,窈窈遞上擦臉巾帕,關關接過小丫環手裡的腳盆,放到腳踏上,提著銅壺兌好涼熱,服侍著裴如玉泡腳。待洗漱畢,裴如玉打發丫環們先去休息,他還要看會兒書。
關關窈窈都退了出去,裴如玉在書案後挑燈夜讀。
許多讀書人一生夢魅以求的成就,裴如玉在他弱冠之年便已取得,金光閃閃的狀元頭銜之後所代表的不僅是出眾的天資,還有十數年堅持不懈的辛苦努力。
更深露重,寒意漸起,門被輕輕推開,肩上一重,多了一件衣袍,裴如玉方從書中回神,執筆的右手稍頓,裴如玉看向關關。低斂的眉眼帶著往日的柔順,關關柔聲道,“婢子見書房還亮著燈,想來大爺尚未休息。大爺讀起書來不知寒暖,婢子擔心,過來看看。已是打更了,大爺要不要吃些宵夜?”
“不必了,拿些點心來就是。”裴如玉擱下筆,接過關關捧起的蜜水,抿了一口。
關關端過白日廚下送來的點心,裴如玉收拾了桌上紙墨,到西窗下的桌上去吃點心,他一向的規矩,書案就是看書習字所用,斷不會在這上面吃東西。
糕餅放置一日,已不甚新鮮,裴如玉自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長大,於吃食自然講究,不過,他於這上頭也並不如何計較。不似白木香,你敢給她次一等的東西,她能撒撥打滾鬧翻天。
若往日,大爺讀書晚了都有廚下備著的宵夜,今非昔比,廚下那一起子勢利小人,怕是早早熄了灶眼,這會兒便是去傳宵夜,怕又是一場官司。大爺定是有此思量,方不令傳宵夜的。關關念及於此,心中頗是心疼,視線落在裴如玉安靜吃東西的側臉上,心疼中又添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愛慕。
她從十歲就跟在大爺身邊服侍,至今整整十一年了。這十一年,他們一起長大,她看他刻苦、用功,日日勤學不絀,榮登金榜,榮耀滿身,也看他娶妻不賢,避居書房,而今更是仕途折戟,即將遠謫北疆。關關眼中情緒複雜,見翡翠盞里的蜜水所剩無幾,她連忙提壺再兌了大半盞進去。
裴如玉吃了半盤子點心,靜靜的喝著蜜水。月光透窗而入,像一層輕紗薄霧,籠在裴如玉的眼角眉梢,令他俊美的側臉愈發高貴出塵,裴如玉也被這月色所感,情不自禁的起身推開紗窗,見當空一輪圓月高懸,不禁一笑,“今晚月色真美。”
“今天是十五,正是月圓的時候。”關關也一起遙望著月色,“聽我娘說,我出生時月色極好,我爹便給我取名叫趙月。後來我到大爺身邊服侍,大爺為何給我取名關關?”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渡玉門關。你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剛讀過這首詩,聽你說你原名一個月字,就為你取了關關的名字。關山月,是這首詩的詩名。”裴如玉聲音清潤動聽,卻似這深夜月色一般令人寒意浸骨。
關關勉強笑了一下,心中失落無比,試探的說,“我還以為大爺那天讀的是,關關雎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