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崔瑩不是那種怕窮怕苦的,她就怕嫁個男人沒志氣。
崔瑩說,“這事也得讓我哥幫我看一看。”
“這是應當的。”
說完此事,崔瑩還有另外的事要告訴白木香,崔瑩說,“王嫂子找我打聽,她看到余太太家裡也開了個小織布作坊,聽說前三年給奶奶三成紅利。她想托我問問奶奶,就是多幾成利她也願意,她家能不能也辦個小作坊?”
白木香想著這位王嫂子倒也是個能幹的,問崔瑩,“你怎麼看?”
崔瑩道,“這事要開個頭,咱們作坊的那些女孩子家怕都要有這想頭兒了。我就擔心人心不穩。可說句實在話,咱們這技術想長長久久的保密也不容易。”
白木香笑,“人心穩不穩的,試一試就知道了。這技術我原也沒有想長久保密,只是有個條件,她家開作坊無妨,這技術不能傳到外縣去。讓她家知道,她傳的人越多,與她家竟爭生意的越多。”
崔瑩得了白木香的準話,就下去辦了。
王家就王鳳一個會織布的,原本白木香想著,依王氏的精明,必然要把王鳳叫回家辦自家作坊的。王鳳卻是沒答應回家織布,王家跟縣衙買了一架賣給烏伊縣的那種織機,紗線也是在作坊買的,王鳳每天晚上回家教給她嫂子織布,她依舊在作坊織布。
王鳳現在是織木香布的織工,頂級的木香布,整匹布連一個接頭都不能有,但有接頭倒只能降等。王鳳每月拿好幾兩銀子的工錢,已經置了個小小的宅院,打算以後自己養老住。多少給她說親的,她已無意嫁人。她家裡兄嫂侄子侄女們都不錯,王鳳想著,自己攢些銀錢,到老了儘量不麻煩旁人,就這樣清清淨淨的過一輩子也挺好。
難得王鳳這樣的老實人,心裡卻也這樣明白。白木香新制了一種織斜紋布的織機,打算先讓王鳳試一試效果。倘織的好,又能多一樣布料種類。
裴家人在月灣縣呆了一個月,李忠趙誠還跟著小九叔往新伊城走了一趟,兩人媳婦沒旁的事幫著料理七爺成親的諸色事宜,當然,她倆最想看的是幫忙帶秀小爺啦。只是,秀小爺平時都有人接手,輪不到這倆人。
尤其是親家太太和七老爺成親的喜服,唉喲喂,是貼金的衣裳誒!親家太太李紅梅給倆人瞧做出來的喜服,袖口裙擺都是纏枝百花的花樣,倒是常見,不同的就是這花樣不是繡的,而是貼金的,正經閃閃亮的金箔貼花,這在帝都也稱撒金裙。細緻到衣襟腰帶都是描金所繪,精緻的了不得。
李紅梅一幅抱怨的口吻,“我原說要做綢的,七叔低調說還是布的好。就用的家裡織的木香布,其實這料子比綢還貴。我們定親時穿的是灑金牡丹紋的,那時匆忙,不及這件細緻。”
然後又給倆人看了做的百子被百子帳,也不是繡的,而是印花布做的棉被帳子。李忠家的趙誠家的也算開了眼界,嘖嘖道,“新伊都有這麼好的印花布?”
“瞧你們說的,都是自家印的棉布。”李紅梅說,“我們睡慣了棉布,覺著貼身暖和。整整的一百個童子,還有九十四個童子,六個老人的,取的是百子拜壽之意。這一百個童子的,我做了兩套。你們家裡有孩子成親不,我送你們兩套料子,給孩子們使,多吉利。”
趙誠家的不好意思的掠了掠耳邊鬢髮,說,“我家二小子倒是定了親事,就是年底的日子。只是他哪裡當得起這樣的好東西。”
“有什麼當不起的,給你們一人兩套吧,既是喜事,都是成雙成對的。李嫂子家裡即便暫時沒孩子成親,咱們這年紀,以後兒子閨女孫子孫女還怕沒處使麼。”
兩人笑著道了謝,都奉承起李紅梅和裴七叔的親事來,直說這親結的好。
她倆也著實幫了不少忙,採買酒席過禮還有喜房的收拾布置,倆人都很得力。至於裴敬則被裴如玉抓了壯丁,裴如玉新辦了縣學,讓裴敬在學裡教縣裡百姓讀書。
裴敬才十六七的人,素來活潑,哪裡受得這樣拘束,裴如玉說他,“倘不是北疆地廣人稀,我也不至於尋個連秀才都不是先生。”意思是,你別不樂意,我這也是沒辦法的選擇了。
裴敬氣的都想跟裴如玉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裴七叔笑勸裴敬,“你生來事事不愁,也瞧瞧這裡人是如何生活的。”
這些小學生都是家境尚可的,因如今縣裡繁華,掙錢的事也多,尤其家裡開著鋪子的,發現記帳算帳就是個愁事。當時縣裡一戶破敗的讀書人家,先時在縣衙前給人念告示的那個,他媳婦發現了商機,讓他開了個教認字記帳私塾。
知乎者也一概不教,就教人們認些簡單的字,千字文教一本,記帳算帳教一教。
那人先還覺著有辱斯文,結果叫媳婦收拾一頓也認命了,還真賺了些錢。如今裴如玉開縣學,就有許多人家意識到,孩子認得些字不是壞事,因縣學收費便宜,便把孩子送了來,讀幾年書認幾個字,就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裴敬不大情願的擔任了縣學的小先生,他發現就連先時他無意吐了一口痰結果被揪住罰了一個銅板的衛生員都對他格外和顏悅色起來。他早上出門,有無數食鋪攤子的娘子招呼他,要免費送他油果子吃。還有些裴敬不認識的人,見著他老遠打招呼,用拗口的漢話很恭敬的叫他“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