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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客氣。”白木香笑著抱拳四方拱手說,“因鄙人常勝不敗,我們村里都沒人跟我玩兒牌。”
“小華就贏過你。”李紅梅不客氣的揭閨女老底。
“她那是靠鬼心眼兒,不是靠真本事。”白木香個子雖不高,但她那睥睨凡塵的自信,簡直是讓人一言難盡,“當年三家圍繅我一家,我牌面兒不濟,才勉強輸過一次。不提了,榮耀也是過去的事了,今晚都拿出看家本事來啊。”
七叔淡然地放下茶盅,強大的自信氣場篷勃而出,籠罩炕頭兒,“但凡消譴類,我也沒輸過。”
然後,七叔今晚被打腫了臉。
尤其,今天年三十,主家在玩兒牌,丫環小廝們也讓他們去歇著了。七叔手邊兒一個銅板都沒有,還是親家太太借了七叔二十兩碎銀子,好在大家玩兒的不大,七叔一大晚上輸多贏少,最後算下來輸了十六兩七錢八分,贏面兒最大的自然是白木香啦,裴如玉和丈母娘基本處在不輸不贏的狀態。
白木香把贏來的銀子往銀子裡一掃,裴如玉把自己手邊兒的銀子遞過去,白木香都不用銀秤,手上一掂就說,“贏了十七兩不到。”
李紅梅臉扎銀匣里數了半天后宣布,“我基本不輸不贏。”
白木香瞅著裴七叔直樂,彎著眼睛學七叔剛才的話,“但凡消譴類,我也沒輸過。”
七叔笑著一抱拳,“我今晚不知怎麼回事,牌運一直不好。”將手邊兒剩下的幾兩銀子收起來遞給親家太太,“剩下的我明兒給親家太太送過來。”
“哎喲,別說這外道話,大家鬧著玩兒的。我這錢又不是給了別人,是給了我閨女女婿!你別給我送錢啊,大年下的,給人送錢不吉利,影響你的財運。”李紅梅爽快的咯咯咯的一陣笑,拉著閨女的小肉手說,“一看我閨女這就是抓錢的手啊!”
“明兒一早我就過來拜年,娘你可準備好紅包。”
“有的有的。”
“七叔我也去給你拜年啊。”
裴七叔心說,我今年該著破財還是怎地,到底也很高興,一邊松著肩膀,笑著打趣,“拜年可以,沒有紅包啊。”
裴如玉說,“侄子有沒有不要緊,侄媳婦必得有。”
裴七叔笑,“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叔。”
“有媳婦的人都這樣。”裴如玉意味深長的對媳婦使個眼色,“天兒也不早了,咱們放煙火後就去睡覺,也請岳母早些休息。”
守夜到子時,要放寓意高升的煙火,這是帝都舊俗。
白木香就坐不住了,“一會兒我放下勁兒足的二踢腳給你看。”
“別急,外頭冷,先穿上大氅。”小夫妻倆你給我系大氅帶我給你整理衣袍,裴七叔岳母大人自己穿好大氅戴上兜帽,心下卻是想的同一件事,這甜蜜膩歪勁兒,估計明年我就能當叔爺了。
李紅梅拿個黑狐皮做的手籠給裴七叔,說,“這是我閒來做的,這個給他七叔使,還有兩個一個紅的是木香的,一個湖藍色是給女婿的。他們那個,明天再給。”這是時下規矩,過年給晚輩東西都是在年後,給長輩或者平輩的在年前。
裴七叔道謝接過,他未料到親家太太會送他東西,自然也想不到要準備回禮,心下還是想著,什麼時候還是要回禮的。
裴如玉這性子,並不是愛放炮仗爆竹的,可跟白木香在一起,倆人手牽著手一起點,足放了小半個時辰,砰砰啪啪熱鬧的緊。
整個月灣縣似乎都被爆竹聲喚醒,一時間,爆竹處處、煙火高升,還有遠處傳來的狗叫,在鋪滿星辰的璀璨夜空下,帶著所有人對新一年的期冀,匯聚成新年最初始的喧囂熱鬧,沖向更高的天穹。
小夫妻倆辭別長輩回房,七叔出院門的時候,一陣小夫妻的笑鬧聲穿透燈光下有朦朧夜色傳到耳際,七叔不禁一笑,帶著小廝回自己院兒了。
——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整個衙門的人便都起來了,這是帝都的風俗,大年初一要早起拜年。院中點起新的燈火,照的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白木香一身的紅衣紅裙,裴如玉婦唱夫隨,也是一身絳紅衣袍,這是丈母娘給做的新衣。
白木香還有些吃醋,給裴如玉勒上腰帶,大杏眼白著裴如玉,“我娘都好久沒給我做過衣裳了。”
“岳母疼我還不是因為你。”裴如玉低頭,在木香唇上輕吻一記,摟住她的腰,“咱們這就去給岳母拜年,還有七叔那裡,也要過去的。”
兩人的大氅都是隨著衣裳的顏色,小財和窈窈說,“我們先給大爺大奶奶拜年。”說著二人插蔥似的一福,木香笑眯眯的發了過年紅包。
待到了李紅梅那裡,李紅梅也早收拾好了,她雖三十幾歲快四十的人啦,也半點兒不覺自己老,李紅梅淡施了胭脂,描畫了眉眼,嘴唇也塗的紅紅的,一身櫻桃紅的衣裙,喜慶的完全不似寡婦身份。好在,裴如玉已經習慣了丈母娘的花哨風範,兩人剛要行禮拜年,卻被丈母娘攔住。李紅梅把人往外打發,催著說,“先去你們七叔那裡,回來再給我拜。”
裴如玉笑,“這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