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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兒能一樣。”李紅梅咯咯笑著,把兩人推了出去,踩著門檻兒揮著花手絹兒,一把嗓子清脆的仿若百靈鳥,“把七叔叫過來一起吃餃子啊!”
裴如玉聽到丈母娘這青春十足的嗓子,心說,我七叔真不知能不能招架得住丈母娘啊!
裴七叔沒有早起的習慣,在帝都過年他也不早起,反正他輩份高,闔族裡需要他去拜年的就是他那做首輔的大伯,其他也有族裡比他輩份高的,不過血緣比較遠,裴七叔也不是愛交際的,他本身無官無職,也不是族人去結巴的那種人,故而,一直是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就是過年的作息,也是天亮方起。
當然,這是裴七叔成為裴如玉先生之前。
裴如玉叫開門,白木香見正房的屋裡還沒亮燈,不由說,“七叔還沒起啊。”
“不忙不忙,這就起了。”裴如玉讓小廝拿出一掛一千響的鞭炮,放在七叔臥室外的窗台下,北疆的炕都是順著窗戶盤的。
裴七叔就聽到噼哩啪啦一陣爆響,他昨晚玩兒牌睡的就晚,抱著被子呻吟著低低罵一聲,“臭小子。”自從給裴如玉啟蒙,過年他就沒睡過一個懶覺的原因就在這兒了。
同輩的族兄弟都知他早上要睡懶覺,沒人去打擾他,晚輩更不會早早上門,就裴如玉,從啟蒙開始就認為自己是個大人了,給家裡長輩拜過年後就去七叔那裡,七叔在睡覺,他就替七叔把過年早上的鞭炮放了。而且,放鞭炮的地方一定選在七叔窗外,這種情況下,七叔除非是個死人或者聾子,哪裡還睡得著喲。
裴老太爺很高興,認為孫子乾的漂亮!他對這個懶懶散散的侄子不滿意太久了!
言歸正傳,裴如玉養成給七叔放鞭炮的習慣也是難改了。
見到七叔屋裡燭光亮起,裴如玉令小廝多拿幾個燈籠出來,在院門口、屋門口、以及院中一棵大棗樹上,都掛上了亮堂堂的燈籠。白木香手抄在手籠里說,“七叔院裡這棵棗樹可是有些年頭了,今年肯定能結很多棗子。”
“這是北疆特有棗樹,結出的棗雞蛋一樣大,特別甜。”裴如玉說。
白木香四下環顧一圈,說,“七叔這院兒風水好。”悄悄在裴如玉耳邊說,“棗樹都利子嗣。”
裴如玉瞥七叔屋一眼,笑而不語。
倆人在外頭放一盞茶時間的炮仗,七叔就起來了,一身鴉青的深色棉袍,頭束金冠,下頜短須,面如冠玉的從在炕沿兒上,兩人拜年時,拈著鬍鬚笑的欣慰,“好啊好啊,佳兒佳婦,好好過日子。”說的話跟去年一年,倆大紅包遞過去,白木香笑嘻嘻的收了,一掂,比去歲給的重一倍,心下暗覺有趣。
白木香把紅包揣袖子裡說,“七叔,我娘說讓我們請七叔一起過去吃餃子。”
“好,我們這就去吧。”七叔掩唇打了個呵欠,白木香揣著壓歲錢,關懷的問,“七叔,沒睡好吧,沒事兒,一會兒吃過早飯就回來補個覺。過年得早些起,早起吉利。”
“無妨無妨。”裴七叔哈欠連天的到親家太太那裡吃餃子。
親家太太一見到裴七叔就笑嘻嘻的起身招呼著,還福了一福,“親家七叔,過年好啊。”
裴七叔連忙抱拳還禮,“親家太太過年好。”
“好,好,都好。”親家太太咯咯咯笑的頭上雀登梅的金步搖晃了又晃,閃出一道道熾烈金光,耀的裴七叔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白木香說,“娘,你坐炕上,我跟相公給您拜年了。”
李紅梅給閨女女婿倆紅包,白木香一掂,大為不滿,“怎麼比去年輕這麼多?”
李紅梅一面吩咐著丫環們去廚下下餃子,拿醮汁碟子,還有親家七叔要辣辣的醮料之類的事,抽空理直氣壯的回閨女一句,“把昨兒輸你的銀子扣下了。”
白木香感慨,“娘你這精道的,明年咱家店鋪開張,娘你就去看店吧,一準兒能賺錢。”
“這還用說,先前帝都的鋪子也是我打理的,你瞧瞧生意那個火爆,那不是吹的。”李紅梅不著痕跡的瞥裴七叔一眼,問閨女,“新鋪子不會開到新伊吧,要是去新伊,我可不去吧。”剛相看好的後老伴兒,就是去也得等後老伴兒到手啊。
“縣裡先開一家,新伊的鋪子我讓阿文去。”
李紅梅點頭,“那成。作坊的事兒交給誰?”
“讓小財學著管。”
“這也成,小財手藝沒的說。”窈窈端來碗筷,麻俐的擺好,李紅梅接過放辣椒油的罐子,給裴七叔調了碟子辣椒油的醮料,問閨女,“明年還得招人吧。先前可是有不少人跟我打聽,問你這作坊還招不招人。”
“招,織機又做出十幾台,紗線、染紗也要用人。”
“趁過年放過風去,我估摸著這幾天就有人來打聽招工的事了。”
過年的假就到初五,破五後作坊就開工,衙門正式辦工要等到初八,不過,兩者也不好比,衙門說是過年有假,其實也都沒有歇,衙役們照樣要輪班巡視,衙役們既是要當差,兩位巡檢也是商量著換班的。余主薄倒是沒什麼事能歇一歇,他上了年紀,等閒無大事也不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