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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婦人笑,“客人別笑,我們家的包子,縣尊太太也常打發家中使女來買。”
“那更得嘗嘗了。”胡御史笑著夾起個小籠包,醮些醋來吃,味道的確不錯。
吃罷早飯,二人漫步在月灣縣的街市繁華、秩序井然,哪怕街角深處的茅廁都打掃的挺乾淨,心下也得感慨一聲,狀元郎就是狀元郎,能短短三年將這座小小的北疆小城治理到這般氣象,著實不凡。
尤其在建的外城,看得出裴狀元很聰明,將外城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座坊市,如今南坊已經建成,自城南到外城南坊市只隔一道門,而在建的西坊與南坊砌牆相隔,如此,在建的西坊並不影響到南坊的生活。
兩人的微服私詢相當細緻,連建外城的百姓的月錢都打聽出來了。還僱車到城外看到了正在修建中的井渠,據修井渠的百姓說,縣尊大人會將井渠修遍整個月灣縣,以後大家就不用怕天旱無雨,沒法灌溉田地了。
便是兩人自詡帝都為官,到關外蠻荒之地,也被裴如玉的手筆所震驚,便是他們也得說,裴如玉當真是一干將!
袁郎中更是感慨一聲,“不論修城築牆還是挖建井渠,裴大人不肯白用百姓,這是他善待百姓,只是這樣的工程,斷然不是小數目的銀錢能支撐的。月灣縣富庶至此,交給朝廷的除了那點微不足道的糧稅,再無其他。裴大人這心裡,到底沒有裝著朝廷。”
春末的陽光落在胡御史的眼底,胡御史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
第137章 挨揍
立夏端來熱水放在腳榻上, 單膝跪在地上給自家大人去了靴襪。胡御史雙腳放進略熱的木盆, 舒服的小聲抽氣,將手裡的書冊放於一畔。
“大人走了一天, 燙燙腳去乏。”
“袁大人要的書送過去了沒?”
“送去了。不過, 我看袁大人怕是沒空看。袁大人正伏案寫什麼, 挺入神的模樣。”
胡御史耐人尋味的笑了笑, 拿個隱囊墊在腰後一靠,立夏服侍著他洗腳,說道, “大人這腳心, 都走出繭子了。明天還要繼續在縣裡逛麼,大人倘是勞累, 不妨歇上一日。”
“要我說,也不必這樣辛苦,不過,看袁大人的意思, 明日必要再逛的。”胡御史道,“我這條老命可不奉陪了。”
第二天胡御史就一幅腳沾不得地的模樣,斥責立夏, “我說沒事, 非要把水泡給我挑破了, 這讓我如何走路!”
胡御史行不得路, 袁郎中連忙令人去請大夫,胡御史嘆氣, “袁老弟不用擔心,讓這起子不中用的去吧,別誤了你的事。”
袁郎中也不會不明白胡御史這是不想再到城裡逛了,故而,客套一番,袁郎中先獨自一人去了城中。
立夏跑了一趟藥鋪,面兒上也帶了些惱意,“我原想大人一路辛勞,請個大夫來為大人調理一二也好,這縣城真是,藥堂里就一個賣藥的學徒,還不會開方哪。我說去找大夫,學徒一打聽咱們調理身子的,還勸我別去,說他家師父事忙,沒空給人調理。”
胡御史舒舒服服的倚著窗外軟榻看書,笑道,“這麼大派頭的大夫,必有自己個兒的底氣。”
“大人真是神算。聽說這大夫是裴縣尊的叔叔來著。”
“那就難怪了。”胡御史笑,“我身子沒什麼大礙,無非就是趕路有些累。出門在外,咱們凡事低調,寧可讓人吃些虧,也別去得罪人。給我泡壺茶,這店裡的水好,泡茶格外香。”
立夏忙去泡茶了。
——
袁郎中一行出了客棧,身畔亦有小廝道,“昨兒瞧著胡大人還好好的,今兒突然就走不了路了,也不知是不是裝的。”
“行了,我倆差使原就不同。胡大人正經二榜進士,清貴御史,不染凡塵也是有的,咱們可是踏實做事的。”袁郎中今天的走訪的是白家的一系列產業,白家布鋪白家染坊白家羊氈地毯店白家靴子店以及白家成衣店白家雜貨鋪,總之整個南半城都是白家的產業。
袁郎中抹一抹額角細汗,心下驚愕:姓裴的這是以一縣之力養他一家之人哪!
待到中午,袁郎中累的衣衫半透,便在就近一處大館子就餐。侍從撿著招牌菜點了幾個,袁郎中吃著磚紅色的奶茶,腹中飢餓便從荷包里摸了個肉脯出來,店家正好看到,臉色不大好的問,“您剛剛吃的是什麼肉?”
袁郎中道,“羊肉脯!”
“我們店不准吃豬肉!”店家指著牆上的一行大字,怕有不識字的,還在墨字旁畫了頭豬,豬上打了個叉。
基本上只要不瞎的,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隨從不悅了,揚下巴道,“從沒聽說哪個店不許吃豬肉的!吃豬肉怎麼了!你這店裡是什麼怪講究!”
“我們店就不行,這是規矩!你們要吃豬肉,就請到別家去!”
“還攆客怎麼著!”隨從們開始挽袖子。
袁郎中不想惹麻煩,但也很不悅,畢竟他是帝都戶部五品郎中,在帝都自不算什麼,但在這鄉間小縣,裴如玉堪堪與他平階,而帝都官外出高半品,就是裴如玉在他面前,也要敬他一聲前輩的!如今這麼個小小食館,就敢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