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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知府睨裴如玉一眼,也並未責備他,只是淡淡說一句,“紀經歷與你平階,他是安撫使大人身邊的人,等閒給他兩分面子也無妨。”
裴如玉沒說話。
唐知府顯然也沒興趣在這事多言,這事他是知道的,原鬥毆小事,安撫司卻小題大作,非要去月灣縣提人,唐知府便未過問。裴如玉狀元之身,被貶北疆主要是當朝罵了陛下半個時辰,陛下簡直是忍無可忍,才把他發落到北疆來。這小子急了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給,你安撫使再大的官也不過三品,怎麼樣,撞了個鼻青臉腫回來吧。安撫使便是主政北疆,也不能把裴如玉怎麼樣。
裴如玉不貪不占,一到任就修補城牆,修整街道,明年還要興修井渠,如今月灣氣象不錯,安撫使你能撤他的職?
不好意思,升官調職是吏部的事。
就是吏部,也得拿證據發落官員。何況,已經到北疆了,還能把裴如玉發落到哪兒去!
唐知府挺喜歡裴如玉,主要原以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大少爺,如今細看,才知人家是個干將。唐知府說,“提前叫你過來,還有一事得問你,有人與我說你免費拿地皮給你妻族親戚蓋作坊,不知是否有此事?”
“確有此事。”裴如玉正色道,“我們縣城的地價,一處三進大宅約摸三十兩左右,兩匹帛就能換來。內子在家鄉時就曾改制織機,傳與鄉人新的織布技藝。我們縣城為了招攬納稅商賈,只要每年納稅上千銀兩,縣城便免費提供地皮,請商賈到我縣經營。這事我想當面向大人回稟,就未在函中說明。”
唐知府心下算了算,“如今商稅三十稅一,這面料倒還挺掙錢啊。”怪道這小子不貪不占,人家媳婦這麼能掙錢,換誰也犯不著貪任上這幾個小錢啊。
“眼下不過略有規模,待衙門略寬裕些,卑職想能否在我縣設驛站,一應馬匹花費,我們可以自理,只盼能為來往北疆的各位大人略盡綿薄之力。”
唐知府撫著短須笑道,“好你個裴溫璞,倒還打上驛站的主意了。”
“卑職一片丹心,大人定然明白。”
唐知府勾勾手指,裴如玉傾身湊近了些,唐知府的眯眯眼中閃過一絲賊亮光芒,從嗓子眼壓出一句話,“你家內人織布的手藝,先是你們縣,其次咱們州下治縣,其他州緩著來,嗯?”
“卑職明白。”
唐知府唇角翹了翹,給他個眼色,“驛站的事等信兒就是。”
兩人如同交接機密一般,三言兩語把要緊事定下,唐知府留裴如玉中午吃飯,問裴如玉什麼時候回月灣縣,裴如玉歸心似箭,“大人若無吩咐,卑職下午便回。”
“這也好。”
結果,第二天裴如玉沒走成,安撫司來人宣他到安撫司衙門問話。
第83章 算計未成
當天下午自知府衙門告辭,剛回驛站, 留守的司墨便將安撫司送來的令函奉了上來。歸心似箭的裴如玉不得不多留一日, 捏著令函, 裴如玉更加牽掛在月灣縣的妻兒。
他在家時,媳婦還要時不時每天舉著小弩弓咻咻咻打雀玩兒, 他這一走,媳婦還不得滿地瘋跑啊!可別仗個有個小破弩弓就出門打獵啊!
每想到媳婦, 裴如玉就擔心不已。這也是個沒眼力的鏢行頭子,送什麼不好送弩弓, 雖說就是給孩子玩兒的小弩弓,那也是能打到小雀小兔的,我媳婦又是個活潑人,送這個給她,不是明擺著勾她上躥下跳麼。
沒眼力。
難不成我家裴秀以後是個活潑孩子?每次不讓媳婦幹啥, 她非要干時就會撫著鼓鼓的肚子, 一臉狡猾的說, “不知為什麼, 興許是咱們裴秀喜歡這個,你說有什麼法子。”
男孩子麼, 活潑好動也是有的, 總不比女孩子文雅安靜。
呃, 要是女孩子像他媳婦,估計距文雅安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裴如玉捏著令函憂心忡忡不發一言,司書司墨見他面沉如水, 更不敢多言。少頃,裴如玉從對妻兒的擔憂中迴轉,厭惡的盯這令函一眼,擲在桌間,冷冷的說一句,“將返程推至明天午後吧。”
打發二人退下休息,裴如玉繼續思念妻兒。
倍受裴如玉牽掛的妻兒也在牽掛著他,裴如玉走的第一晚,白木香就收拾被褥搬去跟母親一屋睡了。坐炕頭兒上剪著燭花,白木香說,“以前裴如玉睡書房時,我還覺著,一個人睡大床真痛快。後來我倆好了,習慣在一處,他這一走,一人反覺無趣。”
李紅梅看閨女把蠟燭挑的熾亮,不禁說一句,“弄得這麼亮,看費蠟。”
“娘你這不是要做針線麼。”白木香說,“晚上就別縫了,費眼。”
“老寡婦,這麼長的夜,不做針線做什麼。”李紅梅感嘆一句。
“娘你咋說這泄氣的話啊。你跟七叔不挺好的。”
說到這事,李紅梅就氣不打一處來,將手裡繡紅梅花繡一半的肚兜摔炕上,怒道,“我也覺著我倆挺好的,原我想著,我倆年紀也都不小了,差不多就把事兒辦了,還拖著個啥?結果,我昨兒問那不爽快的,吭吭哧哧老半天跟我說要考慮。”
“考慮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