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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白木香死活攔著,小裴秀得挨他爹平生第一揍,白木香死命夸裴如玉還像以前一樣俊美,足誇了小半個時辰,嗓子都說的冒煙,肥兒子早心事全無的撅著屁股在炕上呼呼午睡起來。白木香拉著裴如玉也到炕上去坐著,倆人膝上帶著暖烘烘的毛毯,白木香已經從自己做官兒的喜悅中微微平靜下來,問,“剿匪那樣大的功勞,裴如玉,你升官兒沒啊?”
“升了。升了半品,現在是從五品。”
白木香不明白了,“我就搗騰些小玩意兒,怎麼就能做五品官,你這麼大功勞,才長了半品啊。”
“你那可不是小玩意。”裴如玉握著妻子肉乎乎的手,“連弩的記載最初是在戰國時期,後來蜀國諸葛孔明曾制連弩,但史書中沒有留下確切的製作方式。以往工部都試過連弩,但他們制出的連弩不成,箭匣是豎放,擋住兵士視線,而且,連弩的射程也不過三五丈遠,實用性不高。你這次制的連弩,可是能用在戰事上的。”
“箭匣怎麼能豎放呢,擋眼睛啊,拉弓就講究個準頭,不然弓箭上的望山是做什麼用的,那就是瞄準用的。豎放本身就不對。”
“可是只有豎放,箭匣的箭會平穩落在弩箭弦上,形成連發弩。”
“這很好解決,橫放之後做一個繩索牽拉就可以讓箭進入箭道了。只是用繩索牽拉也只適用於十支箭左右,越過十支就不能用繩索牽拉,得用龍骨車的傳送的方法。”
所以,普通人與天才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哪怕如裴如玉自認不是個笨人,但對於機關一途,白木香聞一知十,融匯貫通,她覺著容易的不得了,我就隨便改了改啊!
裴如玉真想說,這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想到的。如果很好想到,工部早就制出來了!
對於旁人可能是終身都越不過的高山,但對於白木香,她可能天生就是站在高山之上的資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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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蒙蒙亮,月灣縣的許多百姓便都早早的起床了,除了支攤子賣早點的,哪怕冬天沒什麼事的人家,也早早起床把門前掃乾淨,再有講究的連門板都用布巾醮著熱騰騰的皂角水擦了好幾遍。更不必說縣衙里僱傭的每天一早一晚清掃街道的人,更是天一亮就起床把街道打掃的乾乾淨淨、仔仔細細。
月灣縣的人都聽說了,今天有天使要來!
天使知道是什麼不?天子的使者!
也就是皇帝老爺的使者!
過來做啥知道不?過來給咱們縣尊太太縣尊大人升官兒!
還不止縣尊太太縣尊大人,縣裡好些人都要升官得賞的!
譬如,余主簿三更天就摸黑起床,試戴買來的假髻,映著十根大蜡的通明燭光對鏡感慨,“虧得如今咱們月灣縣非比從前,不然哪裡找這假髻去?我那帽子呢?”
戴上假髻新帽,換上新衣新衫,臨出門前余主簿把自己稀稀拉拉的幾根鬍鬚又抿著香油梳了三四遍,系上一根自家孫女編的紅繩,這才自認瀟灑俊逸的坐著孫子趕的驢車,帶著兒子們出門往衙門去了。
同樣一大早就到縣衙的還有湯巡檢趙巡檢等人,另則今天縱是輪班在休的衙役們也俱穿上整齊的衙役服,過來衙門站班,主要想就近看一看天使什麼模樣,何等氣派!
城門那裡更不必說,早安排了站崗傳信兒的城門衛,待天使快到月灣縣的時候,縣尊大人就要帶著月灣縣裡大大小小的官員過去迎接天使儀駕!
原本不過封個五品官兒,裴如玉不過升半品,坻報上提一句也就是了。不過,穆宣帝主要是對白木香比較好奇,以往白木香在帝都就大有名聲,雖然多是被人笑話的名聲,有時穆宣帝還聽到過一兩耳朵:裴狀元娶妻粗俗,特愛吃太平居的雞肉小籠,恨不能住到太平居去。
反正,穆宣帝也好奇,能制出這樣軍中利器的奇女子是個什麼模樣,就派出了天使欽差,順便巡視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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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子白木香也激動的了不得,一聽說還是天使過來給她封官兒,現做新衣來不及了,她也找了好幾件鮮亮袍子準備接聖旨的時候穿,更是讓窈窈給她梳氣派的飛天髻,插上裴如玉送她的紅寶石的首飾……從此以後,她就是五品官兒了!
比裴如玉還高半品,白木香覺著,以後自己就是當家做主的人了!
昨晚她向裴如玉如此表示時,裴如玉哭笑不得,“就是現在也是你當家做主的時候比較多吧。”
白木香想想,還真是這樣!
白木香也有點擔心她一下子做了大官,裴如玉會不會不高興,結果,裴如玉比她還高興,白木香才放心了,想著裴如玉不愧是狀元,就是有心胸。鄉下有那樣的男人,媳婦不掙錢時各種看不起媳婦,媳婦掙的比他們多,他們又心裡各種不自在,可沒出息了。
裴如玉不是那樣的人,白木香特意讓裴如玉早上點了一爐龍涎香,熏一薰香。裴如玉抱著兒子坐一畔看白木香梳妝打扮,笑道,“以往每晚燃香,自從有了阿秀,每天都想著咱們兒子,倒把這燃香的事忘了。”
“我有時每天瞧著阿秀,也覺著世上啥事都沒咱們阿秀重要。”
裴如玉輕咳一聲,瞥白木香一眼,手指兜一兜肥兒子的雙下巴,說,“在我心裡,你比阿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