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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你自己個兒吧,你還操心我哪。”小九叔走在道路外側,白木香跟小九叔打聽, “你到底想要個什麼樣兒的,我看咱們三鄉五里的閨女, 你要中意早娶了。以前縣裡丁大戶想招你做女婿,你也沒應。州府綢緞莊的段老闆也相中過你, 你也辭了, 你喜歡啥樣了, 跟我說說唄。”
陽光灑落在小九叔的身上,映得小九叔原就俊俏的五官熠熠生輝,白木香側眸望著不說話的小九叔,悄悄打聽,“我幫你留意官宦家的小姐,找那漂亮能幹的。”
“你這口氣大的,我一經商的,門第也不般配,娶個祖奶奶回來,日子不用過了。”
“看你說的,總得事前打聽一二,要祖奶奶那種,就是皇帝的閨女也不能娶啊,當然得要通情達理的。”白木香認為小九叔向有才幹,也不是配不上。
小九叔矜持的說,“也不一定官宦門第,你也知道,我家裡也就我一個,我爹那人,管個三五十畝地的事兒還成。我娘全聽我爹的,以前有人給我說親,我沒應倒不是嫌人家姑娘哪裡不好。我兄弟單薄,若是娶妻,我在外打理生意,她在家除了照顧爹娘,還要管著生意上的一攤事,更得教養兒女。倘不是個能幹的姑娘,哪裡料理得來。”
“小九叔,你也別總是這樣想,北邊兒的路,你走熟了就交給手下人來走。如今我跟裴如玉都安定下來了,不用你每年都親自來,帝都的生意也很要緊。”白木香說,“老家那裡事,咱們族裡也有穩重人,提他們上來,不求大刀闊斧,安穩著些就是。技藝在咱們手裡,什麼時候咱們都有口飯吃的。你這想法就不對,什麼叫你在外頭跑生意,媳婦在家伺候老人、教養孩子、還要管著老家的生意,這三樣事,伺候老人跟管生意,你買三五個丫頭,雇一管事就能幹,還非得娶個媳婦才行啊。教養孩子也不只是女人的事,就拿我們裴秀說,以後讀書什麼的,難道讓我管啊?那裴如玉做什麼啊,吃白飯哪。”
“你想的真輕鬆,怪不得你娶不上媳婦,就你這想頭兒,也沒哪個好姑娘要嫁你的。”白木香翻騰著大白眼,瞪小九叔一路,也數落了一路,“夫妻哪裡有不在一處過日子的?你偶爾有事出門,短暫分開還罷了,要一年一年的你在外,留人家在家,還得賢良淑德的給你伺候老人、教養孩子、照管生意?是不是還得體諒你在外沒人服侍,給你納個小跟你身邊啊?你這想的忒美了!!”
“我就那麼一說。”
“你這說的就不對。”白木香得理不饒人,“娶就娶個能說到一處的,你處處覺著她好,她處處覺著你好,以後一起過日子,一起孝敬老人,生養孩子。有什麼難,一起面對。有什麼苦,一起吃。一起齊心協力把日子過的更好,這才叫夫妻哪。你說的那哪兒是夫妻啊,你是想找個大管事吧。”
白木香一幅過來人的口吻,“你還沒遇著心儀的人,等你遇著你就知道了,別說這種常年在外,就是分開個三五天也不行的。”
倆人話間就到了后街的羊毛作坊,跟織布坊挨著的一處院子,院中的核桃樹掛滿了小孩兒拳頭大小的青核桃,還沒到成熟的時節,卻也快了。
白木香先帶著小九叔看織出的成品,眼下地毯已經織出幾塊來,是白木香和請來的老師傅商量著織的花紋,小九叔拿在手裡摸了摸,說,“這毯子倒是不錯。”
“你沒見波斯地毯,差遠了。”
“波斯地毯能有幾人買的起?這個毯子到時我帶些到帝都試試行情。”
“那可好。去歲改的織機,找木匠做了幾次修改,已經定下來了。這次的布,看遍大江南北、關內關外,遠至波斯大食,咱們都是頭一份兒。”
白木香問小九叔,“咱們貢品的事,朝廷給的價碼還公道吧?”
“朝廷怎麼會讓百姓吃虧,平時對外什麼價,內務司原價結算。只是木香布出產有限,每年也只能進上五十匹。”小九叔說,“這事兒傳回縣裡,縣尊大人還給咱們的布題了名,如今牌匾都做出來了,就掛咱村兒祠堂里。”
白木香笑,“我這裡的料子也走的好,現在手裡不少定貨,一則織機急不來,二則也不必一下子把攤子鋪的太大,眼下又有羊毛的事,我想眼下窄幅布的量就固定在五十台織機,寬幅機先做二十台,看一下是哪種料子更好銷。”
“成。”小九叔說,“你這有了身子,該休息就休息,也別太忙了。”
“我剛從地毯上得了些啟發,有點兒明白織綿那些花紋是怎麼織上去的了,等我什麼時候再改一改織機,咱們的料子也織些花鳥紋在布上,更能賣出好價錢去。”
“這上頭你是行家,就一樣,別累著就成。”
“累不著,自從我做了胎夢,感覺在這上頭更靈光了,我家裴秀以後不知道有多聰明。”白木香眼尾上挑,得意的揚眉。
“不是當初跟我抱怨如玉怎麼待你不好的時候了。當初咬牙切齒、賭咒發誓的是誰呀?”小九叔笑著打趣。
“那是我們彼此不大了解,後來不都好了。”白木香說,“你不知道裴如玉這人,可正直可好了,他可不是那些肥頭肥腦的官兒,他可是要有一番作為的。小九叔,你來月灣縣就沒發現咱們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