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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狐疑的看向他二人,心說,莫不是大食人也看過我天朝《世說新語》的捉刀一節,學魏武見匈奴使,使崔季圭代的故事。
這事說的是魏武帝曹操,人家匈奴使臣來了,曹操覺著自己長的丑,便讓當時有名的俊美小哥崔琰裝成自己見匈奴使的事。可你這沒必要啊,你這小俊的一塌糊塗,白木香偏心而論,完全不比裴如玉的美貌遜色了。
白木香眯眼盯住俊美小哥,直待那俊美小哥哈哈一笑,優雅的俯身一禮,用純正的漢話問,“不知白大人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白木香道,“閣下光芒萬丈,不適合屈於人後。”
“您可以叫我阿丹。”
“阿丹大人。”
坐在前面的壯漢男子已經起身,站在這位俊美的阿丹大人身後。阿丹大人坐在案後,客氣的說,“很高興能這麼快見到白大人。自從阿卡杜拉向我回稟過白大人的本領,我一直期盼著這一日。”
“我並不期盼。”
“您放心,您想要的一切都會在我國得到。”
“我不喜歡張口向別人要,我喜歡別人主動給,送到我的面前。”
明明已是落日,阿丹那一笑仿佛太陽神重臨人間,“所有您想像得到的,官位,爵位,黃金、珠寶,甚至,是我,如果白大人傾心於我,我也可以與大人完婚。”
白木香連連推拒,“這也忒快了。說不到這兒啊。我是有丈夫的人。”
“那好說些實際的,我國並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但為大人,可開此例。大人亨有世襲爵位,以後大人有子嗣,爵位可傳給您的子嗣。至於錢財,依大人的能力,誰會在錢財上委屈您呢。”
“好。那就先這麼說定了。”
“請大人先為我繪出新弩圖紙可好?”
“我勸您這事甭急,這還沒出天朝地域。現在畫也沒用,到你們大食後,有的是兵刃圖紙畫給你。倘回不到大食,我得留條後路,現在畫了以後給我安個裡通外國,我沒法兒混了。”白木香伸個懶腰,“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平平安安的離開吧。我不是那一根筋的犟種,我是隨遇而安,到哪兒安哪兒。我既是與阿丹大人回大食,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找你的。”
“您也甭想來嚴刑拷打,威逼恐嚇那一套,我膽子小,你略一高聲就把我嚇死了,更沒圖了。”
阿丹想來是頭一遭遇到白木香這樣的無賴,忍不住感慨一句,“我原以為漢人都是很死心眼兒的。”
“得分什麼人,我心眼兒比較活。”白木香道,“趕這好幾天的路,哪個帳子是給我預備的,我得先去歇一歇,這幾天把我累壞了。”
“我帶白大人過去。”阿丹毛遂自薦做領路人。
“固所願也。”白木香與阿丹一起出了營帳,忽然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注目,她側頭看向不遠依的烏依格爾,對阿丹道,“不要讓他接近我的營帳,我感覺到他對我的殺意。”
阿丹笑如繽紛落花,“您放心,烏依格爾知道輕重。”
——
落日餘暉輝煌的照耀下,茫茫草原似是染上一層金紅,一道白線被風卷著飄過,裴如玉在馬上伸手一撈,陸侯馭馬看向他。這絲線印證了獵犬所帶方位,直待到白木香與章校尉最後駐留的地方,裴如玉在一處草尖上發現一根系牢的絲線。
許司馬心上感慨,幸虧夫妻二人細緻,才能跟蹤至此。
大家略做修整,斥侯前去探路,裴如玉喝了些水,又咬了幾口肉乾,當落日隱沒,夜幕降臨,斥侯快馬傳信,前方就是擄走白大人的賊人大帳。
不過,人數瞧著不少,總有五百餘人。
裴如玉警覺的,“北疆怎麼會有這麼多密間?”
陸侯道,“先行整休,入夜突襲。”
裴如玉愈發覺著不對,就算他媳婦險些丟了,陸侯也不至於親自追襲,裴如玉刮骨刀一般的目光自陸侯那張死人臉上從上到下刮過一遍,也沒看出旁的些微異樣。許司馬過來,遞給裴如玉一碗熱湯,裴如玉找個背風處吸吸溜溜的喝了。
——
入夜之際。
白木香正與小財在帳中睡覺,就聽到一陣喊打喊殺聲,帳外四下燈火亂舞,白木香一個懶驢打滾躍起,小財跟著起身,倆人睡覺都是合衣而睡,此際兩人也不敢亂動,就見帳門突然被人破開,章校尉高健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半邊臉隱沒在黑暗中,半邊臉被外面火光映的忽明忽暗,“快跟我走!”
白木香大吼,“給我兩把劍!”
“先出來!”
白木香小財兩個緊跟在章校尉身畔,有大食人用大食語朝章校尉喊話,白木香由章校尉護衛著,帶著小財奔出戰場。小財不知從哪兒撿的兩頂鐵頭盔,一個自己戴著,一個給白木香扣腦袋上了。阿丹神色冷峻,“白大人,上馬!”
白木香見數支鐵弩正用黑漆漆的箭矢對著自己,當下沒有半點含糊,與小財一起飛身上馬,數名護衛將阿丹與白木香小財一起護衛其中,一行人飛馬狂奔。
後面的追兵如同綴上羚鹿的獅群,久久不散,白木香幾乎能聽到大地震動傳來的馬蹄聲,能嗅到後面追兵的味道,她很想幫追兵一點忙可惜她身邊能幫忙的東西都被搜走了。白木香也無絕世武功,現在能保住自己的命,全因阿丹等人信心十足認為自己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