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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 裴太太您太客氣了。”
“要到了外處,還得勞你們多跟人介紹我們月灣縣,只要是各位大人介紹來的, 我們一準兒好生招待。”白木香今天很莊重, 沒有梳飛天髻也沒簪金步搖, 就盤了條油亮亮的辮子, 一身正五品緋紅官服站在裴如玉身邊笑眯眯的說話,聲音又脆又亮, 配著她昨晚上讓丫環加急趕製出的官帽,說實在的,沒啥官威,倒顯的有幾分稚氣未脫的模樣。
大家其實心裡都覺可樂,以前倒也聽聞朝中有婦人做官,不過,那都是舊事,當朝裴太太算是第一位。想來裴太太也覺著體面,一大早就把官服官帽的穿戴上了。
裴太太自甭看無甚官威,委實熱情好客。雖是些土物不值錢,可婦道人家也難得了。何況,裴太太安排了舞龍舞獅,大作排場的舞出二三十里,把天使欽差們送走了。
王內侍都覺著,月灣縣地方雖窮,裴太太待人熱情實誠。
就是從此白大人穿官服官帽上癮,旁的衣裳一概不稀罕了,她從此就穿官服了。一套那是絕對不夠穿的,起碼得三套有個替換,家裡丫環也不准再叫她奶奶,都改口叫大人。要不是招待天使破費一筆,年下事務煩多,裴如玉不擺升遷喜宴,白木香就得跟他一道擺。
裴如玉的意思,年前別忙活了,不妨年後多熱鬧幾日。尤其年後戲酒大家可以輪番來,從余主簿,不,從余縣丞開始……
大家都升了官,樂得花錢擺酒。余縣丞說了,年初三開始頭三天縣裡的大戲自然是縣尊大人的,他排縣尊大人後頭,初七初八的戲酒,接著是湯主簿趙巡檢馮副巡檢的戲酒,一路能熱鬧到正月十五,過了上元燈年。上元燈節那天的戲酒,誰也不許搶,是咱們縣裡第一高官正五品縣尊太太的。
縣尊太太現在成天穿著緋紅官袍滿大街轉,簡直想不看到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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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梅還跟閨女要了套官服擱自己這兒,她挺有想頭,要的是朝廷賞賜的那一套。李紅梅裝模作樣地撫著平平的小腹道,“人說官服能避邪,跟我這兒放一套,我這心裡就格外安穩,也旺一旺你弟弟。”
雖然朝廷賞的官服最不合身,可白木香也覺著那套最體面,心裡很捨得,她娘就是這樣狡猾,還要扯上什麼“避邪”啊“弟弟”啊之類的話。白木香根本不會上她娘的當,她是覺著七叔是個心事重的,看在七叔的面子上,把那套官服借給她娘稀罕七個月,白木香把醜話說前頭,“等弟弟出生,這可要還給我的。”
“到時再說。”李紅梅細白的手來回摩挲著膝上光滑的的緞子官袍,摸了一遍又一遍,感覺怎麼都摸不夠,羨慕的抱怨閨女,“就顧著自己升官發財,有好事也不說想著你娘。”
“我這是立了功,朝廷才給我官兒做的。娘你也沒功勞,我怎麼給你弄官兒啊。就是花錢捐一個,那也得是男人才能捐的。”白木香捏幾個炒開口的松子剝了松仁來吃。
“捐什麼官兒啊,那還得花錢。有不花錢的體面就擱眼前,端看你給不給你娘安排。”李紅梅兩眼冒光的盯著閨女。
“什麼不花錢的體面?”白木香一時沒明白她娘的意思。
李紅梅湊近閨女,悄聲道,“我聽說但凡孩子有出息做了官,就能給當娘的請個誥封,你現在也是五品大官了!跟咱們老家的知府老爺一個品階,你做了大官,就不能給你娘請個誥封。那樣,我不也就是官兒了!”
“別說,娘你這腦瓜子還真靈光!”白木香也得讚嘆她娘腦子快,在弄個官兒上頭十分靈光,白木香說,“我們家老太太就是誥命,跟著老太爺一起走的,老太爺是一品大官,老太太就是一品誥命。過年過節可體面的,都能穿上誥命衣裳去宮裡吃飯。平時初一十五也能進宮請安。”
李紅梅越發聽的來勁,問閨女,“你覺著我這官兒能成不?就是不似你這五品,給我弄個六品的也行。”
“誥命主要是因著丈夫或是兒女體面賜的,我現在既是官身,應該問題不大。等我晚上問問你女婿,他很懂的。”白木香大手一揮,“娘你不用急了,我的志向可不是做個五品官就行的,我想做個侯!”
“猴兒?”李紅梅不解,皺眉尋思,“好端端的大官兒不做,想去爬樹!”
白木香氣的翻她娘大白眼,“就娘你這見識,你要不是有我這麼個閨女,你真不是誥命的材料啊!侯!侯爵!公侯知道不?說這家門第顯赫,都說是公門侯府,咱們以前聽說書先生說的那個公門侯府,只有侯爵才能住在侯府,是那個侯,侯爵大人的侯!”
“哎喲哎喲,這可是忒大的官兒啊!”李紅梅拉著她閨女問,“你能做那樣大官?”
“朝廷有樣失傳的兵器,厲害的不得了,現在沒人會制,我估計我把那東西制出來,應該差不離。”白木香盤腿倒了碗熱騰騰的奶茶,喝一口,同她娘說。
李紅梅都替閨女急,“那還喝什麼奶茶,趕緊去想法子做那厲害物件,以後就能當侯了!”
“娘你也想想,這些年都沒人制出來,要這麼容易,還輪得到我去做侯爵大人麼。”當侯什麼的,不大好聽,白木香瞥她娘一眼,“我今天就是告訴你我這志向,咱們得把眼光放長遠,以後好日子多啦!你的大福在後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