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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司馬笑,“白大人也把我們騙的不輕,你說你將新弩圖紙交給了裴縣尊,裴縣尊還給了唐知府一個您那裡的機關匣盒,我當真認為你們夫妻留了後手,誰曉得這些都是您說出來糊弄我的。您倘有萬一,我真是百死莫贖。”
“那是,我有個好歹,你們誰都別想看到新弩了。”白木香說,“裴如玉來新伊的時候,我還在調整設計圖,當然不會給他一張不完整的圖紙。唐知府那裡的機關匣就是虛晃一招,第一張弩只是讓章校尉試了試好壞,之後我就整張都投到鐵匠的焚燒爐里毀掉了。後來我帶在身上的箱子是空的,沒有第一張弩,現在的新弩都在我這裡。”
白木香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白大人您縝密過人。”
“你們給我的感覺太緊張了,不得不小心行事。”
這個時候的對話讓許司馬完全想不到那一晚裝死唬人的白木香與現在的白大人是同一個人,白大人道,“我想見一見陸侯。”
“侯爺就在書房等您。”許司馬道。
白大人挑一挑眉,同許司馬一道去了陸侯書房了。陸侯坐在書案後,對許司馬微一頜首,許司馬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書房門。
陸侯指了指書案前的太師椅,“坐。”
陸侯就有這種不動聲色的本事,哪怕他只是平平的坐在那裡,就讓人覺著舉重若輕、防不勝防。白大人拉開椅子坐下,陸侯道,“這次辛苦白大人了。我寫的奏章,白大人看一看。”
白大人接過陸侯遞來的奏章,上面是陸侯對此事俘獲大食國王子的敘述,將白木香放在了首功,裴如玉也在戰功之列。白大人立刻覺著心情受到撫慰,她將奏章還給陸侯說,“您太客氣了,這一切都是您的籌謀,我不過隨波逐流而已。”
“白大人保護自己安危,就是最大的功績。”陸侯道,“請諒解這次的計劃。”
“總算大家平安無事。”白大人道,“我想知道關於章校尉的事。”
“章平?他的事?”
“他真的是大食人的細作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陸侯道,“可惜被他逃了,不然能審一審他,他在大食人那邊的地位不低。”
“在他擄走我的那幾天,他知道我用的香脂里有追蹤的成分,不過,他沒有說。而且,最後他想救我。”
“哪怕他取走你的香脂也不影響什麼,我們是靠著裴縣令留的後手,那位叫司書的侍從才找到你。香脂與棉線只是輔助作用,沒有司書的話,可能真的要費些手段了。”陸侯提醒白木香,“他是一位非常縝密,十分優秀的密間細作,你一定要留心。完全的敵人與完全的朋友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你認為他對你心存善意,實際這樣的人下手時不會有半分猶豫,會在你尚未察覺之時,一刀斃命!”
“我記住您的提醒。如果他再出現我面前,我一定會捉到他。如果有朝一日您抓到他,判定他罪行時請考慮我今天說的兩件事,起碼在這次的事件中,他對我抱有一些善意。”
陸侯頜首,白大人道,“今晚我寫封家書,明天請派快馬到月灣,跟我家人報一聲平安。之後我就開始畫新弩的圖紙,直到制出第一批樣品。”
“好。”
“新弩試射之時,希望能邀唐知府同觀。”
“沒問題。”
告辭離開時,白木香忽然想起以前她與裴如玉的對話,那是何安撫使被調回帝都,陸侯兼安撫使之職。那時,白木香因何安撫使這個一向與自家不對付的討厭鬼離開而歡喜,裴如玉則說了句,“你覺著陸侯兼任安撫使比何安撫使更好?”
彼時白木香認為,與其有個糊塗的安撫使,倒不如有陸侯這樣一位明白人來擔任此職。
此時方覺著,依陸侯計謀之深,軍政大權集於一身,若陸侯有心對付他們,怕他們當真無一還手之力。
第122章 王道
白木香在侯府倍受尊敬, 一切供應都上上等。先時被帶走的徐梁兩位師傅重新被派做白木香的助手, 指導兵工坊的兵樣司製作第一批新弩樣品。
第一批新弩樣品被送來時,白木香親自拿起一張古黃色被打磨出淡淡雅光的弩弓, 先打開弩機察看構件, 整張弩弓被從弩身一直到弓弦都查看過, 白木香把手中弩弓遞給先時保護過她的凌侍衛, “試試看。”
凌侍衛雙手接過,行至三百五十步的印線後,自箭囊中抽出一支弩箭, 曲臂拉滿弓弦, 伴著箭矢的破空聲,一道殘影尚停留在空氣中, 那道鐵鎧已被凌侍衛一箭釘入,鎧片啪的一聲嘣開墜落,弩箭直接釘入鐵鎧內的木偶人型,箭羽在餘波中嗡嗡晃動。
“好!”唐知府先跳了起來, 擊掌稱讚,“好霸道的一箭!”
陸侯如淵似海的雙眸似在黑夜裡被點亮的燈盞,他緩緩起身, 吩咐凌侍衛, “繼續。”
白木香提醒一句, “再後退二十步。”
凌侍衛後退到三百七十步的標線, 白木香微微點頭,再射, 依舊能透甲而入。及至退至四百步,箭矢有所不逮,最終,白木香將新弩射程定在三百七十步。
唐知府笑對陸侯道,“可列為我朝神兵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