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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香道, “張狂的倒不是她,是她背後的人。”
“這官司不能輸,要叫這等小人贏了官司, 簡直沒了天理。”李紅梅挑著眉梢指點閨女。
“娘你就安心吧。一個小菲有什麼要緊的, 官司輸贏也不打緊, 打緊的是裴如玉的官聲, 別打老鼠傷了玉瓶。”相對於李紅梅的不饒人,白木香平和的多。
“這事還能影響到女婿?”
“小菲一家都是尋常平民, 白文是咱家親戚,新伊是有巡路御史的,弄不好叫人說是縣尊太太親戚欺壓縣中良民就不好了。”白木香為難,“一強一弱打官司,縱是弱的沒理,人們也天生同情弱的一方。這官司,贏了說咱家有欺負平民之嫌,輸了更沒面子。”
“就沒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李紅梅不擅長做生意,她也沒什麼好主意。
白木香從她娘的零食匣子裡摸了個酸酸甜甜的山楂蜜餞含在嘴裡,“有,先拖著。府衙多少官司糾分,總得按輕重緩急一個一個的來,這狀子告上去等著開審也得三五個月。再者,這是縣中事宜,到府衙走走關係,發回縣中審問也不是不可能。”
“發回縣中重審這法子好。”李紅梅道。
“這事急的不是咱們。”白木香冷笑,“別說三五個月,就是三年五載,這官司我也打得起。娘你就別操心了,我心中有數。”
李紅梅對閨女的做生意本事還是很信任的,剛走家那會兒更是艱難,也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如今家大業大,實在是李紅梅近來有些閒,隨便找點事操操心。
事情的發展與白木香的估量卻有差池,這件官司既未發回月灣縣重審,也未拖三五月,半月內府衙便有差人到月灣縣取證,而後將白文帶走。
白木香臉色陰沉如同天空醞釀已經久的陰雲,更壞的消息隨之傳來,北疆大營親自發來軍令,令保衛制弩坊以凌侍衛為首的十二侍衛回新伊。白木香接到將軍府的公文,梁徐二人研製強弩成功,陸侯已經新伊兵工坊加快打制樣品,準備送到帝都為梁徐二人請功。
白木香制弩坊的東西隨之被一搬而空,所有先前發下的物材悉數收回,連白木香給未來弟妹做的小搖車都被收走。
裴如玉皺眉,“看來他們不是把弩機的製作圖偷走,就是自己研究出了弩機圖。”
“輕敵了。”白木香重重一拍小炕桌,咬咬唇道,“他們畢竟也是兵工坊有名的制弩師。”她眉心緊皺,“我原想只要強弩圖紙在我這裡,大事不會出差錯。這可如何是好?現在總不能到新伊找陸侯說強弩圖紙我這裡也有。何況,他們那裡的強弩到底什麼樣,我也沒見過。”
“這事不要急,先等一等。”裴如玉安慰白木香,“這事交給我就好。”
“你有什麼好法子?”
“走一步看一步。要緊的是,你先把強弩制出來,這樣才能與陸侯有一爭之力。”
“陸侯?不是徐梁二人?”
“傻姑娘。我與陸家積怨極深,陸侯是陸家扛鼎之人,陸家除了陸國公,就是他了。有這樣的機會,他怎會放棄?他是一定會藉此機會把我們治於死地的。”
白木香心下一凜,“那我明天就著手制強弩。”
裴如玉點頭,倒盞茶水遞給妻子,溫聲道,“也別太擔心。朝中有祖父,他總不會見死不救。”
想到老當益壯的裴老爺子,白木香輕輕舒口氣,又道,“唐知府那裡,是不是再打發人說幾句好話,小菲那官司再拖一拖。”
“怕不是唐知府不想拖,你忘了,陸侯還身兼安撫使之職,北疆政務,以陸侯為首。若是他推動此案速審,唐知府很難拖太久。知府衙門已經召我去新伊問詢此案,我見機行事。”
“什麼時候啟程?”
“明天。”
“這麼急。”不知何時驟雨突襲,雨珠子霹里啪啦的打在明紙糊的窗紙上,雨聲焦切,白木香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知府大人召的急,這個時候不能拖沓。我把司書留給你,有事吩咐司書。”
以往,白木香也曾遇到無數危急境遇,但是,這樣身處官場傾軋算計還是第一次。她不想裴如玉太擔心,定一定心神,與裴如玉道,“你放心吧,我在縣裡沒什麼事。我不信我的強弩會輸給梁徐這樣的小人!”
“我知道,我也會小心。此去新伊,多則十來日,少則七八日,我就能回來。”
白木香叫來小圓小雀一起給裴如玉收拾去新伊的行裝,裴如玉是第二天清晨離開月灣縣去的新伊,天早好行路,朝陽未出,昨晚一場疾雨留在空氣中淡淡薄水霧,裴如玉抱著早醒的阿秀送裴如玉出門,裴如玉摸摸兒子軟乎乎小胖臉兒,阿秀咯咯笑著,裴如玉也不禁一笑,把兒子遞給白木香,“我這就去了,你回吧。”
“看你走了我就回。”
裴如玉一笑,縱身上馬,阿秀奶聲奶氣的喊一聲“爹――”伸開小手想要爹抱,似是想要他爹帶他騎馬,裴如玉朝妻子擺擺手,趁著天時尚早,帶著隨從馭馬遠去。
阿秀沒能跟爹一起騎大馬,有些不高興的哼唧兩聲,白木香壓下心中擔憂,親兩口肥兒子,把眼瞅皺巴著小臉要哭的小阿秀很快咯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