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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如今正緩慢地從各種事情中抽身而出——此前他沒過問瘟疫群島動亂之事的原因就是如此。
但唯有黑暗精靈阿爾布雷希特似乎總是沒有工作,這讓他感覺自己不受重視。
希爾翻開魔都最近的文件時阿爾布雷希特湊過來:「吾王吾王,你有沒有考慮過多給我說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幫上忙?」
「考慮過。」希爾說,「就在你囉嗦的時候我打消了念頭。」
阿爾布雷希特差點泫然欲涕。
暫時將他先打發到軍隊後,希爾窩進了躺椅中,那是個看起來就很愜意的扶手椅。黃昏逐漸冷卻暗淡下來,暮色與暗影依次覆蓋了外面的荒原,今夜無月,所以也沒有那血色的月光來惹事。
「感覺你最近越來越著急了。」希爾說。
「我嗎?」阿爾布雷希特說。
「嗯。」希爾點頭。
「可能是感覺吾王您在加速很多事情,然後對很多事情進行收尾了……所以這個時候還是沒活乾的話,我感覺以後我也派不上大用場了。」阿爾布雷希特說。
暮色和黑暗滲入了整個房間
「啊,最先察覺的居然是你啊。」希爾有些意外,「哦也是,你的直覺向來很準。明明是優雅高貴的精靈,但居然擁有野獸一樣的直覺。感覺這樣的你好像更有魅力了。」
「啊,我的直覺告訴我吾王說這話是真心的。」阿爾布雷希特說道。
「我對大部分人說話都是真心的。」希爾說。
今天爾文不在,天色暗下來後庭院也跟著暗了下來。阿爾布雷希特走過去用魔法點燃了屋內的青銅燭台,然後拿著燭台將屋內的所有光源挨個點亮:「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阿爾布雷希特將燭台傾斜,看著蠟油一滴滴滾落,「吾王真的總是在說真話,即使對著卑微者也是如此。」
「你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說『吾王真是善良『了?」希爾問。
「我沒有擅自猜測吾王的想法……我只是有些好奇。」阿爾布雷希特說。
「我想殺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會告訴他,我對你很友好,這樣的謊言是有價值的;倘若我要殺一個你所說的卑微者,我告訴他我要殺你,那麼他又能如何呢?」希爾窩在躺椅里舒舒服服地說道。
「吾王……真的很高傲。」
「我以為你該為此感到欣慰,並下跪說不愧是吾王。」
「這是您希望的嗎?」
「我認為這是你希望的。」希爾閉著眼說。
「啊……好像的確。」阿爾布雷希特說。
希爾依舊閉著眼,他讓阿爾布雷希特打開窗戶,感受著初夏愜意的風,身體的毛孔都張開了:「最近的確進入了一些收尾階段。」他無意和阿爾布雷希特繼續說那些車軲轆話,儘管他知道某種程度上他在辜負他的心意:「此前和門羅就已經探討過了這個問題,如今我更多的是被動的見機行事,這種對於我們現在的局面有好處,但壞處也很明顯。比如犧牲的聖騎士,比如那幾個覆滅的村莊。當然我也可以辯解那些牌被教會抓在手中,他們可能遲早要打出去,但我更知道的是,如果我再主動一些搞亂局面,那麼也許這些事即使發生也不會到那種地步。」
「所以您的確是在進行一些收尾,您要在這段時間裡把手中所有的牌都打出去。」阿爾布雷希特說。
「是。高瞻遠矚是好事,但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先打出去再說。」希爾換了個姿勢窩在座椅里,還順手把抱枕給抱到懷裡,「再說我有一個鳥就夠了,十個鳥就成NP了。」
阿爾布雷希特:「呃,吾王,您……咳咳……那個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好了。我想說啥來著,您的話威力太大以至於我忘了……」
「你在說收尾的事情。」希爾提醒。
「好的……我是想說那麼如果手中的牌都打完了的話以後怎麼辦?」
「再找新牌,亦或者,讓他們沒有以後。」希爾用聊天的口吻說了很恐怖的話。
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初夏的風吹動了樹葉,樹葉嘩啦啦地響著,遠處的荒原在逐漸綻放著生機。
魔王大人。魔王冕下。尊貴的魔界之主。格林沃德陛下。
眼前的這個人有著很多稱呼,但對於阿爾布雷希特來說他自始至終都只是『吾王『。
就連門羅對他的稱呼都有過變化,只有阿爾布雷希特對他的態度沒有變化。無論他是什麼樣子,無論是嗜血好戰,妄自尊大,亦或是現在這樣以經天緯地之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都始終如一的尊敬他,愛他。
他願意為了他更像人類,他知道他喜歡人類。他也知道他有晚上點燈的習慣,過去的魔王大人是沒有這個習慣的,大部分魔族都能在夜間視物的。戰敗之後魔王大人變了很多,阿爾布雷希特也知道,他人都道魔王大人可能是逐漸改變的,但一直都認真注視著他的阿爾布雷希特知道魔王大人是一下子改變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但阿爾布雷希特覺得無所謂,只要還是魔王大人,只要還有那樣的氣味那就行了,那他就會獻上一如既往的忠誠,讓他幹什麼都可以,哪怕立刻去死也沒關係。
此時此刻,他無比尊敬的魔王大人對他說道:「其實我做的並不明顯,我還以為能看出來的只是寥寥,看起來你的觀察力和直覺果然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