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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熱好的酒被端了上來,一杯酒下肚立刻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希爾得知門羅帶來了教會五大使者中的兩位,利昂娜·貝爾和一位新晉的使者福斯特·凱,另外就是教會裡的亡靈巫師了。這個陣容已經很豪華了,但是否有用還有待商榷,畢竟這次的第戎人都攜帶了光明教會的護身符,可以防範普通魔族出手——但黑暗教會的信徒是人類,說不定可以突破護身符。
簡單的會晤後卡爾和大學士去視察了,房間裡只剩下了希爾和門羅,希爾將杯中的烈酒再次飲下:「你來晚了一點,剛打完一場,沒看到那場精彩的劇目。」
「我嗅到了空氣中殘餘的血腥和瘋狂,已足以讓我明白剛剛的劇目何等慘烈。」門羅說。
「不是壯烈嗎?」希爾問。
「不是。」門羅說:「為了死亡而死,稱不上壯烈,只不過是慘烈而已。」
他沉穩的話語驅散了希爾心頭的陰霾,希爾長嘆了一聲,他明白自己自從穿越而來一直在成長著,戰爭來臨後他成長得更快了,但儘管如此,一腳踏入這史詩般傳奇的世界中後,他還是有些無法喘息的感覺。
希爾拿起酒壺想要給自己倒酒,但發現酒已經喝完了。
門羅離開了房間,很快他又帶著一壺酒回來了,他用魔法給酒壺加熱,然後給希爾倒酒。在倒酒時他們離得很近,希爾能嗅到他身上有著榭寄生、艾蒿和苦橙混合起來的苦澀清香,黑暗教廷的大殿中日夜焚燒著那些草藥,久而久之門羅的衣服上也染上了那味道。除此之外還有著點凜冽的血香,看來他在來的時候也沾了他人的血。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挺迷人的。
希爾抬起眼看門羅的側顏,心中一動:「你現在很多想法時常出乎我的意料,你以前不是這麼想的。」
「我希望你不是在指責我。」門羅倒酒的手很穩,給希爾倒完酒後他把酒壺放在了一邊,希爾伸手摸了一下,感覺很燙,如果是人類的話估計會被燙傷吧,也不知道門羅有沒有痛覺。「如果是職責的話,我就要抱怨你無理取鬧了,希爾。」
「為什麼這麼說?」希爾問。
「你改變了我,然後還要指責我的改變嗎?」門羅反問。
「這倒也是……」希爾從門羅手中拿走了酒杯,這次沒有一飲而盡,而是小酌了一口,被烈酒燒灼的喉嚨有點發燙,「不過我倒沒有那麼想,事實上我很喜歡聽你說這些出乎我意料的話。」
「是嗎?」
「是。這會讓你更有魅力。」希爾說。
「我為我能吸引到您感到榮幸。」門羅笑了一下。
和門羅隨意說了這麼幾句話後,希爾感覺自己徹底平靜了下來,近乎冷酷的理智重新回歸到他的身上,他拽著門羅的領子迫使他俯下身,然後他親了一下他的唇角:「最新的情報,這一批第戎人全部都是炮灰,他們自己知道,下一批第戎人是高級的炮灰,他們是親人關係,接下來的才是第戎的正規軍——如果酋長沒有騙他們的話。」
門羅略微皺了一下眉:「這可真是驚人……不過您非得在這種時候說這話麼。」
「因為我喜歡煞風景。」希爾眨了下眼,又親吻了下他的唇角,接著把他推去了一邊,神色慎重:「我和魔族暫時不會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具體原因你知道的,教會是絕對的有備而來,與此同時我心裡有預感他們的行動不僅僅是這樣。我們必須勝利,門羅。」
「我知道。」門羅頷首,「我們會勝利的。吾主。」
外面的風雪完全停了,雲層裂開,冰藍色的天空露了出來。
冰冷的陽光照射在這片雪原上。
——
第二百零一章
01.
第戎人的下一波攻擊發生之前大學士藍儂剛剛睡下,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此時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事實上這裡的守軍也差不多從昨夜起一直沒有休息,因為對方在連綿不絕進攻。在聽到外面的號角聲後大學士從地毯上爬了起來, 接著又被希爾給按了下去。
「你還是休息吧。」希爾說。
「不行,我來這裡不是睡覺的。」大學士說。
「你來這裡更不是荒廢身體送死的。」希爾說。
「好吧, 也許你是對的。」大學士又躺了下來, 過了幾秒後他說:「我睡不著,要不你沖我腦袋打一下把我砸暈了?」
希爾哭笑不得, 他最後給了大學士一個昏迷的魔法, 然後吩咐士兵照顧好他, 然後就上哨所上面了。
天空已經放晴了,所以能見度極好。卡爾·理察正在哨所上面用魔法望遠鏡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第戎人,他們這次沒有騎馬, 衣著看起來和先前的炮灰們一樣破爛,也許依舊是炮灰——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有老人,也有小孩, 這不是戰爭,這和書上的戰爭、和父親口中的榮耀戰爭並不一樣。這個自幼被教導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米爾海姆男子漢的年輕人忍不住有些迷惘:「他們是……為了什麼?他們知道他們會死的吧。」他喃喃道。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旁邊的黑暗教皇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不僅僅是死, 總是有一線希望在的。」
剛上哨所房頂的希爾突然想起了當年門羅還是聖騎士的時候了, 那時教會召他回去,希爾讓他留下的時候, 門羅說他想最後相信一次人性。想到這裡希爾感慨道:「但不是每個人都幸運到能得到希望最後答案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