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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鮫人有什麼反應,邊上旁觀的仙君就先受不了了。

    讓他不要接近鮫女,自己竟對著男鮫大展魅惑之姿。仙君覺得心跳加速,頭昏眼花,看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司命叫了聲君上,“您沒事吧?”

    仙君臉色發白,顫抖的手指向崖兒的方向,“你說我有沒有事?”

    大司命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露出了一點模稜兩可的笑,“君上您應該看開點兒,人在矮檐下,能不戰自然是不戰為好。別忘了咱們頭上正頂著萬頃海水,如果這些鮫人觸了哪裡的機關,不必他們動武,咱們全都得淹死。您是心有大愛的仙君,胸懷應該更寬廣一點。”

    仙君沉默了下,蹙眉道:“我現在是墮仙,離入魔就差一步了,你不知道嗎?”

    大司命心平氣和,“就算成了墮仙,您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屬下覺得樓主這麼做是對的……”可是後面的話,因弱水門的全員加入而噎住了。

    那個背影,是蘇畫吧?她怎麼也在?大司命不解地看著仙君,“波月樓沒別的辦法了,只能靠色誘?”

    仙君抱著胸瞥了他一眼,“大司命是上仙,胸懷寬廣一點。喜歡的女人對魚搔首弄姿有什麼關係,本君兒子的娘也豁出去了,你看本君,還不是巋然不動?大局為重,懂麼!”

    於是男人們負手在後面站著,昨日寶船上引誘鮫女的場面又重現了,大家對視兩眼,心頭茫然。

    不談公事,談談私情,這樣氣氛就和諧多了。男鮫也不是油鹽不進的,臉上帶著羞澀的表情,女人們進三分,他們退兩分,還有一分的彈性空間,好留機會給她們為所欲為。

    “沒想到,魚也這麼好色。”魑魅搖搖頭,表示遺憾。

    魍魎道:“樅言也是魚,他就不這樣。可見魚分三六九等,主要是鮫人女多男少,鮫女還不怎麼好看……”

    胡不言看出一身悲涼來,“我家畫兒,對我從來沒有這麼熱情過。”他扯著阿傍說,“你看,看她笑得多好看。我已經委身於她,沒有開個好頭,往後更別指望了。”

    阿傍嫌棄地撣開了他,“不是你死纏著蘇畫不放的嗎,當時的嘴臉,讓同作為男人的我感到羞恥,你知道嗎?現在居然還想讓她對你熱情?享受過她熱情的人都死了,你很羨慕啊?”

    這下胡不言不吭聲了,摸摸後脖子,心想還是活著好,蘇畫不熱情沒關係,自己夠熱情就行了。

    張月鹿戳了戳男鮫的胸肌,訝然道:“硬邦邦的,像練家子。”

    危月燕低頭嗅了嗅手指,“划水劃的吧!”

    這是第一次和男人以外的雄性異族打交道,大家相視一笑,興致很高昂。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崖兒打探:“鮫宮怎麼走啊?領我過去參觀參觀好麼?”

    可惜鮫人根本聽不懂,鮫宮比划起來又很麻煩,大家為溝通一籌莫展,最後想出一個辦法來,仙君端坐下,所有人伏地跪拜。這下鮫人明白了,此情此景不就是參王的場面嗎。進廟拜佛的規矩大家都懂,鮫王所在的地方必定是鮫宮,這麼一來問題都解決了,人的智慧真是無窮。

    只是男鮫的神情有些哀致,他向後面的山指了指,示意他們跟來。

    城中水不算深,恰好齊胸,鮫人能游,人可以涉水而過。眾人跳進水裡,隨鮫人慢慢向前,崖兒回頭看了仙君一眼,“這水和寒泉的差不多深淺,還怕麼?”

    仙君別彆扭扭說當洗澡吧,提起袍裾走入水裡。他的禪衣在水中逶迤,輕得如同一蓬煙,其實憑他的修為,水裡還是陸上行動都不成問題。可他偏矯情,伸手道:“葉鯉,我好像站不穩,你到我身邊來。”

    崖兒怕他崴腳,忙過去攙住他。他的眉心籠著一團愁緒,低聲道:“讓那些沒家累的人和男鮫打交道,你不行,米粒兒知道會傷心的,以為你不要他了。”

    崖兒心道米粒兒傷心是假,他心裡不痛快才是真。不過仙君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已然會意了,便諾諾答應不迭。

    胡不言一看了悟,有樣學樣地伸著手,虛弱地說:“畫兒我也站不穩。”

    蘇畫全當沒聽見,他吵得不可開交時,炸著嗓子道:“前腳放下來狗刨就穩了。”胡不言頓時迸出兩眼淚花,覺得蘇畫可能真的不愛他了。

    崖兒一路走過,環顧四周,當初春岩落進水底,必然經過一番震動,有些地方的建築倒塌了,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城池的中央廣場上矗立著一個半邊破損的龍神雕像,前面是祭台,上有繁複的銘文,經過海水長期的沖刷,漸漸變得字跡模糊了。鮫人經過,合什拜了拜,大家便也入鄉隨俗。穿過廣場是重重的青瓦房,建得很有規模,大門兩旁設石鼓,看樣子是早前的官衙。

    “孤山原來有兩座。”仙君緩聲道,“一大一小,稱大小孤山。某一個暴風雨的夜裡,小孤山消失不見了,就只剩下大孤山獨一座。前面那座山,究竟是大孤山,還是消失的小孤山?”

    大家腳下頓了頓,“不會有什麼陷阱吧!鮫人吃人嗎?”

    大司命道:“鮫人吃魚蝦和貝類,文獻上並沒有吃人的記載。”話才說完,旁邊的蘇畫忽然崴了一下,他伸手攙扶,仿佛是隨時準備的,神情和動作都自如。只是一觸過後彼此都有些尷尬,他不動聲色將手縮回來,但暗中總保持手掌上揚的姿勢,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默默守護著。

    後面的崖兒和仙君看得很清楚,仙君悵然:“大司命人很好,就是有時候比較古板。那時你在蓬山時,我曾經擔心過,怕你喜歡上他。”

    崖兒笑了笑,“怎麼可能,那時候我最怕的就是他,他太縝密了,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現在看他這樣,情關難過。不知道蘇畫究竟怎麼想,如果沒有胡不言,也許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感情的事,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仙君緊緊攥住她的手,“還好我當機立斷,要是拖泥帶水,你也和樅言在一起了。”

    崖兒轉頭看他,他直視前方,一臉肅然。這是他第一次把樅言扯進他們的話題里來,可能自覺不好意思吧,臉上泛起了紅暈。

    鮫人排開水浪,帶他們到了山腳,看看半山的宮室,眾人都驚奇,難道鮫人能變出腿來嗎?那麼高的地勢,魚怎麼上得去?正納悶,發現八方雲集起了無數繁複的尾鰭,那些鮫人向山腳半掩在水中的深洞高舉起兩手,深深匍匐了下去。

    第96章

    難道這洞裡有什麼玄機麼?

    鮫人齊聲吟誦,莊嚴如朝聖。大家不明所以,這些魚又不會說話,所以根本弄不清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仔細觀察這個洞,洞口很小,進深也難以估猜,像是山根上鑿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孔,僅能容納五六歲的孩子穿行。崖兒問仙君:“難道裡面供奉了他們崇拜的神?”

    仙君搖了搖頭,目前難以判斷。

    直起身來的鮫人開始向他比劃,一手不住地指點他,他蹙眉指指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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