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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話是騙人的吧,她用盡全力活到今天,從來沒有看到過什麼希望。不過這次死是死不了的,她自己知道,只是覺得又痛又噁心,實在難以堅持。
曇奴把她扶坐起來,他姿態優雅地踱到她面前,垂眼看她,語氣不帶任何感qíng,“如何?還能再戰嗎?”
這樣冷血的人委實少見,她艱難地站起來,就算赤手空拳也要再同他較量。
她的速度已經明顯不如之前了,他抬手接住她的拳,“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làng費本座的時間。好了,就到這裡吧,跟我回去。”
她啐了他一口,“你這個yīn魂不散的老妖怪,有什麼資格讓我跟你回去?我終有一天會殺了你,替我阿耶報仇!”
他眼裡yīn霾漸起,霍地出手,並不是襲向她,而是一把扼住了曇奴的脖頸,“我同你說過的,既然你不在乎她的死活,那本座也不必客氣了,替你送她一程吧!”
蓮燈什麼都可以捨棄,唯獨生死之jiāo的朋友不能棄。他善於抓人的痛肋,她沒有辦法,只得妥協,抓住他的手腕苦苦哀求,“你放開她,我跟你回去。這件事和她不相gān,是我為了逃脫求她助我的,你不要為難她。”他似乎不太相信,歪著腦袋打量她,她高聲道,“你放她走,我以後再也不會逃跑了。”
“可我若是放了她,你轉頭自盡了怎麼辦?”
她冷笑了聲,“國師手眼通天,到時候抓她給我陪葬不就是了嗎。”
他思量一番,這話倒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心平氣和地加了句,“還有那個guī茲姑娘。”
蓮燈含恨瞪著他,他也不在乎。鬆開鉗制曇奴的手,笑道:“找你的郎君去吧,結一門好姻緣平安度日,別再cha手我們的事了。”言罷將蓮燈嘴角的血抹掉,解下斗篷給她披上,挽著她往車轎那頭去了。
蓮燈沒法和曇奴告別,含淚回頭望她。曇奴險些被他扼斷喉嚨,一旦得以續命,跪在雪地里大口喘息。她戀戀不捨收回了視線,曇奴的傷不算重,應該不要緊的。沒人追捕她,她可以去長安,找到太上神宮探聽國師的下落,也好。
他帶她上車,她不放心,再三地問他,“你不會動曇奴對嗎?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本座和你不一樣,答應的事不會反悔。”
她也由得他嘲諷,胸口痛得厲害,長出一口氣,靠在車圍子上,心漸漸冷下來,沒有了聲息。
他凝眉看她,神qíng頹敗,臉色青灰,和死人有什麼兩樣?他不明白,難道他對她不夠好嗎?她為什麼要跑?他很生氣,氣極了恨不得親手結果她,可是不能,狠不下這個心。奇怪他居然也有兩難的時候,看來這次是喜歡得不輕。
說起喜歡,他好像也曾經對一個姑娘動過心,不過那時僅是驚鴻一瞥,連話都沒有說上半句。動心和愛畢竟是兩回事,那個姑娘的臉他早就記不清了,而蓮燈走失的一晝夜裡,他的腦子裡可以很清楚地描畫出她的五官,甚至嘴角梨渦的形狀和左邊眉梢的痣,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有點難過,和她也算有過親密的接觸了,為什麼她還是要逃?因為愛著那個臨淵,看到他除了討厭就沒別的了?他挪過去,悄悄挪到她身邊,她捂著胸口擰著眉頭,他自覺手下留qíng,其實對她來說依然太重了。
他猶豫了下,伸手探向她胸前。她悚然一驚,戒備地望著他,惡聲惡氣道:“你想gān什麼?”
她的態度不好,他當然更不好了。qiáng行將她的手撥開,一下子按了上去,“我看看你傷了沒有。”
不傷能吐血嗎?她心裡很不qíng願,又yù出手反擊,被他狠狠一個眼神喝住了,“不想讓我廢你的胳膊,就老老實實別動。”
她灰心喪氣,到現在這步,還有什麼可掙扎的?他想把她揉圓搓扁都隨他的意思,她能忍受便堅持,若實在不能,只有對不起曇奴和轉轉了。因為不堪重負,她連呼吸都覺得痛苦,勉qiáng活著,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可喜的事。
他的手在她胸骨上摸索,女人和男人不同,摸起來且要費一番功夫。那是個擁雪成峰的地方,滿指的柔膩,會令人暈眩。他不是柳下惠,因為有了前一次的銘心刻骨,很自然地流連忘返。她起先還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他漸漸有些過分了,她立起兩眼,恨不能拿眼神剜掉他一塊ròu。
“你到底在摸什麼?”
他輸人不輸陣,寒聲道:“那地方ròu厚,不細摸,怎麼能看出你傷了沒有。”
她不耐煩地格開他的手,“用不著你摸,我自己也知道。且死不了,死了誰供你消遣呢!國師這樣jīng明的人,豈肯做虧本的買賣。”
她先前錯將他當成另一個人,對他的脈脈溫qíng能夠融化堅冰。現在知道真相了,時時恨不得他去死,這種反差著實讓人心寒。他也是瘋了,把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圈在身邊,簡直就是自nüè。早知道這樣,她走了就走了,還把她尋回來gān什麼?那麼現在放她離開也還來得及,他願意鬆手嗎?他自己問自己,結果是不,寧願她枯萎,死在他懷裡,也不讓她意氣風發在別的男人身邊笑。
所以他的愛是偏執的,他自己也知道。他只有儘量對她好一些,但願還能重塑他早已垮塌的形象。
蓮燈這一次出逃元氣大傷,回到軍中那幾位阿兄也依靠不上,他們正忙著自相殘殺,哪裡有空管她這個來路成謎的妹妹。她的失蹤甚至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回來後在車下相見,寥寥地一點頭,阿兄阿妹地招呼一下,就過去了。她一個人臥在帳子裡療傷,很覺得淒涼。這時候真想念辰河,如果他在,即便再文弱,也會盡全力保護她。
不管她這裡發生了多少事,大局當如何還是如何。庸王和楚王鬧得不可開jiāo,原本沒有機會登上帝位的人,一旦窺見一絲曙光,便也開始奮不顧身地爭搶。倖存的三位皇子,每人有三成的機會登頂,但重頭還在手握兵權的兩個人身上。這場皇儲間的較量,最後的贏家勢必在兩人之間產生,至於那個無兵無馬的齊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戰來戰去,勾心鬥角,國師這時候成了香餑餑,各方皆來示好,試圖拉攏他。
很意外,那位一直無聲無息的齊王居然也送來了密函,代今上與國師通氣之餘,希望國師能夠揮軍東征,將庸王與楚王一舉殲滅,保大曆江山固若金湯。
國師捏著那書信,在帳中緩步來去,“這小兒,打得一把空手套白láng的好算盤。”一面說,一面湊到她面前。火盆攏得太旺了,熏得她臉上cháo紅。炭氣過重對身體不好,便拿火筷子撥了撥,把燃炭埋進了灰里,轉頭問,“你知道齊王嗎?”
她遲遲抬起眼,“是轉轉的郎君。那時候她不小心玷污了人家,齊王要她負責,就把她抓回王府了。”
他聽了覺得好笑,“倒也是段姻緣,有意思。如果江山要易主,依你看,誰更合適那把jiāo椅?”
她淡淡的模樣,別開臉道:“國師早就有了打算,現在又來問我做什麼?”
他不介意她話里夾槍帶棒,自顧自道:“本座想了個好主意,想和你商量。你不是很愛我那徒弟嗎,讓他做皇帝怎麼樣?”
蓮燈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國師在說笑?”
他說不是,“活得太久的人,其實對很多東西看得很淡。我在國師位的寶座上坐了四十年,什麼樣的榮華富貴沒有見識過?香車寶馬、錦衣華服,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我想嘗試一些從未做過的事qíng……”他把視線對準了她,“我最近發現個新奇有趣的東西,想占為己有。”
蓮燈jī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不敢看他,但願他說的不是她。可惜事與願違,通常怕什麼來什麼,他說:“我打下個江山贈與他,然後帶你làng跡天涯,你看怎麼樣?”
這算什麼?用江山來填平他的奪妻之恨,那麼她呢?他從頭至尾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她哼笑一聲,“異想天開。我這麼厭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帶我làng跡天涯,先問過我的意思再說。”
他寒了臉,“你果真不願意麼?”
“你殺了我阿耶,還要我順從你?難道你的腦子停工了一百年,變得不正常了嗎?你會和殺父仇人在一起?”
她每次都能輕而易舉破壞他的好心qíng,他想翻過去的事,她總要一遍遍不厭其煩地重提。她現在似乎一點都不怕他了,因為放跑了曇奴,她覺得再也沒有什麼能約束她了。
他拂袖直起身子,在帳中鬱悶地轉了兩圈。他一直照顧她的qíng緒,失而復得之後便沒有碰過她一下。看來女人是不能太嬌慣的,時間一久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隨手拿了顆棗兒,彈指將蠟燭熄滅了。另一盞離得遠,隔了一層幔子,微弱的亮足夠讓他看清她。朦朧里見她有點慌,他卻氣定神閒,拔下簪子將發冠擱在一邊,羅衣扔在矮几上,倚著引枕向她招招手,“到本座身邊來。”
她恐懼地退後,拒絕聽他調遣。他半眯著眼,微微偏過臉,從眼梢處乜斜她,帶著風流嫵媚的韻致,卻也令人不寒而慄。
他究竟以為她有多傻,才會自動送上門?自從逃跑那時起就徹底和他決裂了,再落到他手裡,下場是好不了了,既然如此,索xing對抗到底。
她的不合作令他惱火,他原本不想bī她,可是這步邁不出去,她心裡永遠記掛著另一個人。他都已經打算為了美人放棄江山了,這麼大的犧牲,她是瞎子,看不到嗎?
他負氣過去牽她,她不要命似的抵擋。他無名火起,在她玉枕上一擊,這下她消停了,四肢癱軟下來,只能任他擺布。他扛起她,毫不憐惜地扔在榻上,動手解她的衣裳。她閉著眼,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動彈不了,只有這樣無聲的抗議。
他頓下來,沒處發泄他的怒氣,揚手一掃,掃落了案頭的博山爐。半燃的香篆滾得到處儘是,他高聲斥責她,“你是死腦筋麼,從了本座有這麼難嗎?本座長得不如他?手段不如他?還是權勢不如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愛上我?”
她昏沉沉,被他擊了玉枕,頭暈得非常厲害。他在那裡大呼小叫,她卻覺得十分可笑。他口口聲聲喜歡她,喜歡她會三番四次出手傷她嗎?還好她不是嬌滴滴的閨秀,否則經受這樣的折磨,早就去見閻王了。
他不服氣,莽撞地上來吻她,這回忘了扣住她的牙關,她下勁在他唇上一咬,只恨咬得不夠狠,沒能咬下他一塊ròu來。他吃痛放開她,氣極了揚手yù教訓她,誰知她趴在榻沿上,翻江倒海似的的大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