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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想往外走,素以死命的拉住了他。她現在想法真不同了,這些天好好琢磨過,要在宮裡生存,沒有他做靠山,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以前她還窮大方,違著心的叫他雨露均沾,現在想想憑什麼?出了這個事兒,宮裡那麼多女人,沒有一個願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既然個個都巴望剷除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她今後也要為自己考慮了。橫豎擔了狐狸jīng的罪名,名至實歸才不算虧。她就要留住他,獨占他。既然相愛,還要顧忌那些閒雜人等gān什麼?

    “不許走。”她抱住他,“到了別人那兒再不來了,叫我怎麼辦?”

    她鼓著腮幫子,撒起嬌來的德xing也和其他人不一樣。皇帝一瞧心就軟了,攬在懷裡搖了搖,“胡說麼!我離京那麼多天,天天在想你。剛才蘭糙的話我聽了又驚又恨,賀氏這會兒要在跟前,我非活撕了她不可!”

    她替他整了整圈領道,“她是你的貴妃,你倒捨得?”看他挑起眉毛,她忙換了個風向,溫聲道,“不急在一時,先消消火。今兒天晚了,宮門都下了鑰,這麼吆五喝六的不好看相,有話等明兒再說。您幾天幾宿沒合眼,看看眼睛都熬紅了,還有力氣管那個?宮裡要整頓的事兒可多,一口也不能吃個餅,什麼都得慢慢來。”她說著,低下頭囁嚅了句,“我也天天兒的想您呢!”  

    小夫妻當著人面說私房話怪不好意思的,底下人也識趣兒,看他們這樣都悄聲退出去了。

    皇帝扶她上踏板,蹲下來給她脫鞋。脫了一隻腳,抬起頭來看她臉色,“這會兒餓不餓?我叫人送些甜湯來你用,好不好?”

    他連日奔波太cao勞,人黑了,隱隱有倦容。她心疼他,搖頭說不餓,“我牙都擦了。”

    “擦了?”

    素以一本正經的頷首,“擦了,我不騙你。”說著齜給他看,“多gān淨吶!”

    那口整整齊齊的糯米銀牙長得好,皇帝心頭一動,貼上來親了兩口,瓮聲逗弄她,“可憐見兒的,牙fèng里連ròu沫子都沒有,能不gān淨嗎!”

    她扁扁嘴又要哭,“她們都欺負我,瞧我娘家官兒小,沒人能依仗。我額涅聽說了宮裡的事兒惦記我,想進來探探我,到了貞順門上也給擋回去了。裡頭放話,說我藥死了三阿哥,坐實了罪名就滿門抄斬……我真冤枉,沒有下毒,您信不信我?”  

    皇帝嘆息著在她背上拍拍,“我能不信你?不信你,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只是光我信沒有用,要堵住悠悠眾口,就得抓住那個下毒的人。毓敏不能白死,這回再不清理後宮,做朕的兒女豈非要活在水深火熱里了?將來誰都可以捏軟柿子,瞧誰不順眼就往飯菜里摻毒藥,反正有好例子在那兒擺著。我這一查到底,也是為了咱們的寶寶兒。”說著來摸她的肚子,“我記得年三十晚上我說你屁股大好生養來著,這會兒瞧瞧,才幾天啊,果然叫我說中了。”

    素以一頓,看樣子不樂意了,扭過身撅屁股上chuáng。她這人在他面前從來不知道擺好看的姿勢,比如說有女人味兒的,魅惑人的那種。其實踏踏實實倒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可她冷不丁的還愛醜態畢露。像剛才齜牙,闔宮上下哪個妃子能這麼讓皇帝看牙?只有她,仗著齊全,無所顧忌。這女人的xing子叫人喜歡,既慡朗又坦誠。她不矯qíng,所以不時讓他有驚喜,有新的發現。

    她是清減了,肚子裡的孩子才兩個月,還沒顯出身腰來。在chuáng上爬,隔著薄薄的中衣,肩背愈發成了窄長條。不過瘦歸瘦,那兩片臀瓣倒沒見小。皇帝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想起三阿哥,頓時什麼心思都化成了灰。

    chuī燈上chuáng,他這些天馬不停蹄,到現在確實jīng疲力盡了。但是大約累過了頭,腦子很清醒,反而一點睡意都沒有。她軟軟的靠在他懷裡,在黑暗裡抬頭看他,長長的睫毛刮在他下巴上,癢梭梭的。  

    “主子……”

    “東齊。”

    “您睡了嗎?”

    “睡了就沒法和你說話了。”

    她悻悻的,“我懷了孩子你高興嗎?”

    她動了下,被窩裡暖暖的氣流翻卷上來,他由衷的笑,“高興也不高興。”

    “此話怎講?”她撐在他胸口問,“為什麼不高興?”

    他在她鬢角蹭了蹭,“應該先問問為什麼高興,我有好幾個兒子,可從沒有哪個嬪妃遇喜能讓我這麼歡喜。這是咱們的孩子,我太看重了。你知道愛屋及烏麼?他將來必定能子憑母貴,要是個兒子,更是前途無量。”他把唇移到她額頭上,一點一點往下,虛虛貼在她嘴角,“再說說不高興……我下江南這麼久,為你守身如玉,老天瞧了都要哭。做什麼盼著早些回來?還不是為了……如今倒好,只能望梅止渴了。太醫說過的,頭三個月碰不得,怕坐不住胎……”  

    他含含糊糊說著,手慢慢摸進她衣襟里。身上真是瘦了,肋骨一根根數得出來。不過因為懷了孩子,上圍卻足足大了一圈。這麼傲人的雙峰,觸之令人欣喜若狂。他深深吸了口氣,“了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她嗤地一笑,“沒正形兒!”

    他又在那裡長吁短嘆,“還有一個月呢,這日子怎麼過?”

    摸啊蹭的,他到底受不住了,九千歲蓄勢待發,直挺挺的頂在她腰上。她怕他胡來,沒的亂xing傷了孩子,便把手探進去,安慰式的撫摩兩下。不過這東西戲耍多了會上癮,摸到高興處,在將軍帽上壓了壓,“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你這色胚!”皇帝翻身壓住她,解開了葡萄扣,把她扯得胸懷大開。然後一氣兒扎進她懷裡,左右一通好啃,把她啃連連求饒。

    “這麼的可要壞事。”她推了他兩下,他像山一樣巋然不動。她氣喘吁吁的抱怨起來,“我說句話就是色胚,那您這個……九千歲,這麼窮凶極惡架勢,又想gān什麼?”  

    ☆、第105章

    他訕訕的,“倒也沒想gān什麼。”太醫的話總不能不聽,縱著xing兒來,這裡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已經損耗不起了。現在這處境,終究無法真正舒暢起來。短短兩個月,一茬又一茬的事接連發生,簡直讓人jīng疲力竭。翻身趟下來,胳膊搭在額頭上,他鬱郁嘆了口氣,“素以,咱們說說話吧!出了這麼大的事,依你的想法,誰的嫌疑最大?”

    她探手把他頸窩那裡的被子塞實一些,計較了下才道,“奴才不敢肯定是誰,宮裡人口太多,人心隔肚皮。是好人還是壞人,面上瞧不出來。不過主子大事小qíng見得多,心裡總歸有成算的。您在江南,奴才的心一直懸著。現在您回來了,我可算是有了指望。我信不過別人,就盼著您能替三阿哥報仇,替奴才洗刷冤屈。”

    他來拉她的手,和她十指jiāo扣,“可惜出事的時候朕不在,錯失了大好時機。弘箢是個糊塗蟲,以前還有大臣把他比作本朝的老莊親王,要朕說,差得實在是太遠。老莊親王愛玩,什麼都能玩出花來,可他懂得無為而治,確實稱得上皇父的左膀右臂。現如今到了朕這輩,兄弟雖多,卻沒幾個借得上力的,一個個畏首畏尾,倒像朕平時怎麼壓制他們似的。可惜了三阿哥,停在欽安殿裡十幾天,到這會兒兇手都沒拿住。”  

    他說到恨處捶chuáng板,素以知道他糟心,自己又幫不上忙,只有安慰他,“王爺們也有不得已,內宮又不像別處,能押人、傳訊、搜查。這種事,抓不住當時的人證,一晃眼過去了,再要搜就難了。各宮各院都是單門獨戶過日子,不能說城裡出了樁案子就把各家攪得不太平。可是有些人……”她原想把話題往密貴妃身上引,不管她是不是幕後黑手,就憑她這段時間的做作所為,也夠叫她恨得牙根痒痒了。原本彈劾彈劾是應當,但她又感覺有些羞愧,對不住身邊這人。他做皇帝不容易,底下人揣摩他,算計他,面上恭敬,暗地裡搗鬼。她還記得自己瞧不上那些人,嫌他們的兩面三刀,現在自己又怎麼樣?她在面對他的時候,想的是怎麼拆密貴妃的台,不再是捧著心的向著他了。這樣下去自己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真鬼迷了心竅,一面深愛,一面還要不停的計較得失。也許帝王家的感qíng本就是這樣,不管是親qíng也好,愛qíng也好,都沒有那麼純粹。我愛你,但是不妨礙我為自己謀福利,這就是帝王家的生存之道。

    她側過身來攬他,“萬歲爺……”她哽咽一下,“我對不起您。三阿哥的死都是因為我,他是替我死的,否則這會兒躺在欽安殿裡的人應該是我。我一直覺得自己沒臉見您,我欠他一條命,叫我這輩子怎麼償還呢!還有舒貴人……您沒瞧見她,她太可憐了……”  

    她哭得直噎氣,皇帝只是嘆息,“你和三阿哥,不管你們誰出事,朕都痛斷肝腸。”

    她搖搖頭,“我qíng願死的是我,您不能明白我的感受。我以前想過自在日子,一心巴望著出宮。後來遇上您,知道再也跳不出去了,就想偏安一隅,有自己的一塊地方,養養花種種糙,與世無爭。可是這樣都不成了,我沒打算招惹是非,是非自己找上門來。您知道背著一樁人命官司是什麼滋味麼?我整宿不能合眼,我害怕極了。三阿哥停在欽安殿,我甚至連祭拜他的勇氣都沒有……我做了虧心事,是我把他推進了鬼門關。就算毒不是我下的,我也照樣無地自容。”

    要說一點不怨恨,似乎也不大現實。但他畢竟沒有被傷痛沖昏頭,不願意三阿哥死,難道願意她來個一屍兩命麼?都不能夠,所以責任還在他。是他治家不嚴,他後宮裡的魑魅魍魎隱藏在人群里伺機而動,必須揪出來給所有人一個jiāo代。

    “您明兒去瞧瞧舒貴人吧!這半個多月也不知她怎麼過的,現在能讓她慰心的只有您了。兒子沒了,男人再不問她死活,我怕她真有個好歹,我往後良心都難安。”她言罷,又帶了些猶豫的口吻,“萬歲爺……”  

    他嗯了聲,“什麼?”

    她計較了下方試探,“您會再給舒貴人一個孩子麼?”

    皇帝苦笑著掐她的鼻尖,“你以為想給就能給的麼?好了,我乏了,有話明兒再說吧!”

    他的回答模稜兩可,換了個姿勢背過身去,不再說話。檐下的西瓜燈送進一點微芒,她在朦朧里看著他寬闊的肩背,鼻子隱隱發酸。他是乏了,幾千里的奔波,回來又是個爛攤子。她仰天看帳頂,把手心貼在肚子上。等這件事過去,找個機會和他提提建府的事吧!雖然歷朝歷代都沒有宮妃在外單過的例子,可她真是受夠了宮裡壓抑的氣氛。以前有盼頭,一天一天看著出宮就在眼前。現在晉了位,就像判了幾十年的牢刑,不到你死我活,永遠都得困在這高高的宮牆內。可能是異想天開,如果收回了封號,把她從玉牒里除名,就當沒有她這個人存在,是不是能夠恢復她的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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