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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遭人嫌棄的“鴻雁”瞧她拘謹終於走了,她把摺子緊緊抱在懷裡,探頭出去看看,廊廡上沒人,這才挨到牆邊上,心慌意亂的把摺子打了開來。
皇帝推崇趙孟頫,寫了一手漂亮字。泥金柬上是幾個行書,膩歪寫著“半日未見,甚念”。素以不由發笑,這麼孩子氣,他還是以前那位目空一切的帝王麼?笑過之後又說不出的迷茫,這麼下去她要被他困住了。是命里一劫,她在進宮第七個年頭遇見他。磕磕絆絆的互相吸引,他是可親可愛的人,她喜歡他,不以他是皇帝為前提。即便他是個普通人,她還是滿心的仰慕他。
但是宮裡別的妃嬪呢?誰敢說她們對他不是存著這樣那樣的愛慕?都愛他,闔宮都指著他。愛他的人多了,以後還會源源不斷有人加入進來,他現在這樣的感qíng又能維持幾年?
她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半天,吃不准要不要回信。要是回,該說什麼?說她也想他?還是摘兩句詩表表心意?計較了很久最後作罷了,把摺子收進懷裡,看時候快到他進膳午睡的點兒了,說話兒就回養心殿來。
皇帝今兒確實回得比以往早,進門沒瞧她,按部就班的該gān嘛gān嘛。等回到後殿寢室,進門還好好的,伺候的人一散,他就迫不及待來牽她的手。
“收著朕的信了?”他撼她一下,“怎麼不回?”
“奴才不知道回什麼好。”她笑了笑,“您的御筆真好看,給臘ròu鋪子提額,不單有面子,還招攬生意。”
皇帝知道她愛貧嘴,也不兜搭她,只說,“下次要回信,朕打算專門設個傳書太監,沒別的差事,就負責兩頭跑。”
她唔了聲,不置可否。回身鋪好了蓋被過來蹲安,“請主子安置吧!”眼下司寢里缺一員,她想問問瓊珠的qíng況,可宮女有不打聽是非的規矩,後來還是忍住了。
皇帝站著沒動,心裡兜了事,他這半晌很覺焦灼。伸手扳她肩頭,“不忙,朕有話要跟你說。”
素以被他滿臉肅穆弄得很緊張,“您要說什麼?奴才恭聆主子聖訓。”
“不是什麼聖訓。”皇帝道,“你也別這麼揪細,一口一個奴才,叫朕不自在。朕和你說,今早朕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提了個要求,和你有關,你猜是什麼?”
她惶恐的瞪大眼,“該不是要叫我過去伺候她吧!”
太皇太后都討厭死她了,讓她過壽康宮去,天天戳在眼裡找不痛快?皇帝嗤地一笑,“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你這德xing,過去伺候官房還差不多。”
她嘟囔了聲,“我怎麼了?我伺候什麼什麼順溜,伺候官房,老佛爺該喜歡我了。”
她臉皮厚,皇帝也習慣了她的誇誇其談。整了整臉色,覺得應該給她點壓力,“太皇太后的確和朕討人,不是要調你過去伺候她,是要把你送到普寧寺,勸大喇嘛還俗……”一頭說一頭察言觀色,“你呢?怎麼個意思?”
素以打了個哆嗦,愕半天,擠出一句話來,“太皇太后真是個不可多得的老太太啊!”
皇帝斜眼兒看她,心想這回總該bī出她個明確的態度來了吧!於是他很有信心的對她說,“上回往普寧寺你也見過先頭太子了,你是留在我身邊,還是上外八廟跟他,你自己拿主意。”
素以歪著腦袋窮琢磨,嘴裡喃喃著,“奴才是瞧見大喇嘛了,這麼大冷天兒,他還光兩條胳膊真可憐。他和爺長得有點像,也是眉清目秀的……他還重qíng義,是個好人……”
皇帝聽得有點瘮,怎麼全是說東籬的好,這麼著是往邪路上岔了?他qíng急之下接口道,“他重qíng義也不是對你,上那兒做替身去,你願意?頂要緊的一點,他年紀大了,這麼多年在廟裡糊弄,他人事不知。”
素以直晃腦袋,哪有這麼說自己哥子的,萬歲爺真不厚道!
“反正我覺得大喇嘛不錯,奴才這也是沒得選,要不主子您發個話,讓奴才提前出宮去吧!”
皇帝一口血憋在嗓子眼裡,她qíng願跟喇嘛,qíng願出宮,就是不肯和他一起過日子。女人心腸硬起來,比男人還過三分。給她禮遇她不知道感恩,皇帝惱了,一下子把她推倒在龍chuáng上,氣急敗壞的呵斥,“反了你!不調理你不知道厲害!”
☆、第69章
素以咚的一聲砸在褥子上,頭昏腦脹。還沒來得及起身,皇帝就壓了上來。她哀哀的叫,“您怎麼又這樣呢!”
“朕也覺得次數太多,光打雷不下雨,你會不會覺得朕不行?”他把臉抵在脖頸間嗅了嗅,“素以,你從了朕吧!”
她推了他兩下,“按理說我應該磕頭謝恩,您瞧上我,是我們素家墳頭上長蒿子了。可是奴才不能騙您,我真不願意呆在宮裡。”
他不聽,在她唇上使勁啃了啃,“為我也不能留下?”
她紅了臉,燦若朝霞。堵嘴抱怨著,“留下gān什麼,您就會吃我豆腐。”
皇帝有些難以自持,兩個人貼身抱在一起,地方還選得這麼天時地利,不gān點什麼太對不住自己。他的手落在那細細的腰肢上,曲線完美,叫他心尖兒打顫。他也舍了老臉了,在她身上好一通揉搓,“朕大概是中了邪了,看見你就走不動道兒,你說這怎麼辦?上回朕就想說,咱們這麼你追我趕的不是事兒。朕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朕的,橫豎朕……我,我離不開這裡,也不想讓你出宮去。人生太寂寞,你留下陪陪我吧!”
素以被他說得唏噓起來,壓住他不老實的手,嘟囔道,“您說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她哪裡知道他的苦!他微聲低吟,“我都三個月沒翻牌子了……”
素以覺得很驚訝,當然不能直接指出他前兩天幸了別人,一個姑娘家開不了口,只能帶了點不服氣的聲調反駁他,“您別跟奴才裝可憐,和主子是您親封的,您這陣子又賞東西又常往延禧宮走動。都這麼著了,還睜眼說瞎話,不太好吧!”
“真沒有。”他賭咒發誓似的抬高了聲調,完全忘了先前氣吞山河的威嚇,“晉封靜嬪也是為了你,你在我身邊,做得太顯眼了招人嫉恨。和氏娘家根基壯,就算做個獨寵她的表象,別人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她沒想到是這樣,原來寵幸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種保護。她乜斜他,“主子您真是用心良苦,不過我覺得您讓和主子背黑鍋,有點不厚道。”
不厚道,也許是有一點,可也顧不了那麼多。老百姓覺得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太受用了,其實不知道一個男人埋在脂粉堆里的苦楚。雨露均沾委實是最好的平衡手段,宮裡的女人誰也不比誰多進幸,好歹天下太平。他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對爺們兒來說辦差是頭一條,感qíng放在度外就行。誰知道有生之年遇見她,才發現原來他就是戲文里唱的痴qíng男子,也有非卿不可的執念。
他拱在她脖子上密密的吻,嗡噥道,“也沒讓她白受累,大伙兒同樣受冷落,她比別人多得好些東西。我這兒虧欠了她,勢必別樣上補償。她阿瑪哥子的爵位再往上抬舉抬舉,她也應當知足了。”
素以架不住他又親又啃,看脖子上的盤扣都解開了,她奮力拿手往回捂,“怎麼能這樣!說話兒就解我扣子,我沒答應您什麼呀!”
“那我難受。”他挫敗的皺起眉頭,“你讓我摸摸吧,就這一回,成不成?”
素以訝然看著他,“您能說得如此順理成章,奴才佩服!”
“佩服就不必了。”皇帝悶頭扯她的大背心,“不想叫我翻別人牌子就別吭聲,不然明天該昭告天下朕駕崩了。”
這是恐嚇嗎?她又氣又好笑,皇帝耍賴也耍得和別人不一樣。但她這樣算什麼?沒名沒分被他揉麵團似的,哪家奴才這麼當的?她知道宅門裡的丫頭供主子挑選,原來宮裡更是這樣。都幾回了,她也算不清了,反正他下手成了習慣,沒有她反抗的餘地。
“主子?”
“唔。”
“司帳司那麼久,鴻雁傳書瞞得過誰?是自欺欺人吧?”
他的手穿過小衣往上攀,找到那片山巒,臉上浮起了紅暈,“這時候你能不能別和我說這個?”
他溫熱的手掌覆在她胸脯上,兩個人都倒吸了口氣。皇帝茫茫然如墜雲霧,這手感好得無可比擬。大小很適中,一把握上去,柔軟細嫩,可以揉捏出各種式樣來。他使了點壞心眼,指腹頻頻掠過峰頂,引得她簌簌輕顫。
她不說話了,他可以專心致志的吻她。龍袍四開叉,揭起一邊袍角勾纏住她,腿心的一點正好抵在她大腿外側,稍動一動也銷魂蝕骨。把她吻得嬌喘吁吁,他覺得時機似乎是成熟了,輕聲問她,“素以,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嘀咕了聲,“對我使美人計沒有用,別想套我的話。”
她還在頑抗,皇帝發了狠,手上愈發忙碌起來。屋子裡燒了炭盆,熱乎乎的暖氣伴著沌沌的薰香四外擴散,人也有些迷糊了。他貼著她嘆氣,“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
素以聽了這話有點難過,她躺在他身邊,他的手鑽進了她的褻衣,如果不愛他,為什麼心甘qíng願讓他輕薄?是啊,她心甘qíng願。原本立場可以更堅定一些,可是她扛不住他的溫柔。她還記得那個聲色俱厲要打殺她的人,她撞在他身上,他會滿含鄙夷的撣撣衣裳,沒想到現在成了這樣,對她百般糾纏,還說愛她。素以咧著大嘴叉子笑,有高興也有自滿。心裡像灌足了燒刀子,熱騰騰的,要溢出來。
愛得多了,會衍生出點眷戀。她鬆開攥著他龍袍的手,在他背上撫了撫,紅著臉說,“主子,其實奴才也愛您吶!”
皇帝以為得不到回應的,她突然這麼說,倒叫他愣了愣。示愛應該是yù拒還休的,怯聲怯氣的,可從她嘴裡出來就像唱花鼓戲。他不太滿意,但還是在她唇角親了親,“說得不好,重新來。”
她側過身來和他面對面躺著,笑眯眯的在他的紅唇上啄了一口,“好話不說第二遍,您自己琢磨去吧!”
“真壞。”皇帝抱怨著,眼裡盛滿了快樂。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她能點頭叫他欣喜若狂。以後不會再有什麼阻礙了吧!他們兩qíng相悅,她終究會是他的人。皇帝用力把她壓進懷裡,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也順理成章了。他氣血翻湧,怎麼能夠克製得住呢!手往下移,想去解她的袍子,卻被她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