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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外面的黑暗似乎從窗口漫了進來。漆黑之中,只有窗檐下一盞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
外頭忽然傳來悽厲的狗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劃破寂靜黑暗。
薛蒙壓著嗓子,用氣音問:「村里沒有養狗吧?」
白天時他們轉遍了村里,並沒有見哪戶人家養了狗。
「嗯。來了……」
姜婪睜開眼睛,坐起身捂住了薛蒙的嘴:「等下你別說話,也別亂跑。就在屋裡待著,我叫你出來,你再出來。記住了嗎?」
薛蒙點點頭,怕他看不見,又極低地「嗯」了一聲。
這時悽厲的狗叫聲已經漸漸弱了下來,似乎還夾雜著示弱的嗚咽聲。
狗叫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銳的嬰兒啼哭聲。
一聲又一聲,尖銳刺耳,像是要扎破人的耳膜。
借著昏暗的燈光,隱約能看到有什麼東西從窗前掠過。外頭忽然起了一陣風,吹得窗戶悶悶地響,也刮落了唯一照明的燈籠。
屋子徹底陷入黑暗。
尖銳刺耳嬰兒啼哭聲卻越來越近。
薛蒙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窗戶的方向,那裡明明只有一片黑暗,他卻覺得隱約閃過了一絲暗光。
接著,一盞紅色的燈亮了起來。
就是那燈的樣子有些奇怪,燈芯是黑的,卻發著紅光。還時不時閃兩下……
而且,這個時候哪來的燈?
薛蒙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眼睛卻移不開一樣,直勾勾盯著那盞燈。越看越覺得……那不是一盞燈,而是一隻紅色眼睛。
燈籠一樣大的眼睛……那外面的東西又有多大?
細細密密的冷汗從後背滲出,薛蒙大腦凝固,身體控制不住地打擺子。
他的眼睛卻還大睜著,看見那隻紅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後,又換成了另外一隻眼睛。
——外面的怪物在觀察他們。
意識到這一點後,薛蒙連呼吸都放輕了。外面的嬰兒啼哭不知道什麼停了,屋裡安靜的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
他感覺到姜婪伸手在他頭頂拍了拍,然後身邊一涼,是姜婪起身下了床。
窗邊那隻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屋裡太黑,薛蒙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姜婪的輪廓,看見他去的方向,意識到他準備出去。
外面又傳來此起彼伏細碎聲音,像是小孩子尖著嗓子在笑。
黑暗裡傳來嘎吱一聲響,是姜婪打開門出去了,窗邊的那隻紅色眼睛眨了一下,消失了。
外面嬰兒的啼哭聲又響了起來。薛蒙做了個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從口袋裡把水果刀摸出來,用力攥在了手裡。
*
姜婪打開門出去,又在西屋設了個結界。才終於打量起在村子上空盤旋的怪鳥們。
沒錯,怪鳥不止一隻,而是一群。
離他最近的那隻,就站在窗邊,正貪婪地看著他,張開的喙里隱約可見利齒和滴落的涎水。
它大約有兩米多高,翅膀半張開,腦袋往下彎,顯然剛才貼在窗邊觀察的就是它。
姜婪看著它頭上枯枝一樣角和丑的別致的鳥臉,終於從記憶里把怪鳥的名字找了出來。
「蠱雕?」
蠱雕是上古妖獸,頭生兩角,形似雕,叫聲如嬰兒啼哭,喜愛以人為食。
蠱雕性情兇殘,又常常是群體出動,曾經倒也在上古爭得了一席之地。但是大浩劫之後,它們就失了蹤影。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姜婪舔了舔嘴唇,粗略數了數,發現這裡竟然五隻蠱雕時,笑容不由更大了。
他身形陡然變化,化為一頭牛角黑鱗的巨獸,猩紅的豎瞳閃爍著嗜血的暗芒,不再似人形時無害,兇悍的氣勢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散開。
姜婪仰頭髮出一聲興奮的低吼,巨大的身軀瞬間躍至半空,精準迅疾地咬住了一隻在空中盤旋的蠱雕。
黑暗中悽厲的嬰兒啼哭聲此起彼伏。血液下雨一樣低落在地上,空氣里很快瀰漫起血腥味。
其他蠱雕見狀,紅色的眼珠憤怒瞪大,發出更為刺耳的叫聲。卻沒有一隻敢率先上前。
姜婪幾下將獵物嚼碎吞進肚子裡,又嫌棄地吐出幾根粗糙的鳥毛來。蠱雕肉倒是鮮嫩,但他大約是在人類社會生活久了,竟然覺得要是拔了毛再烤一烤味道應該更好。
他心裡盤算著,紅色豎瞳在幾隻蠱雕身上掃來掃去。
這些蠱雕皮薄肉嫩,打鬥也很生嫩,顯然並不是從上古活到現在的老油條,倒更像是新長成的雛鳥。不然這時候也不會還猶猶豫豫地在原地不跑。
姜婪舔了舔嘴巴,再次撲了過去……
***
江城。
應嶠正在陪椒圖和狻猊玩鬥地主。
最近兄弟倆玩膩了企鵝飛車,已經轉戰鬥地主了。
只不過兄弟兩個都是菜雞,豆豆早就輸的差不多。好不容易靠著簽到攢了點本錢,五哥又不在,兄弟兩個就愉快地鬥起了地主。
應嶠原本正渾身不舒服地待在自己的「蝸居」里,一想著要在這裡住上一個星期,他就渾身難受。
直到不間斷的失敗音效強行打斷了他的思緒。
椒圖抱著平板,狻猊扒著他的胳膊,兄弟兩個一模一樣的語氣凝重。
一個說:「最後兩千豆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