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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赤松子的嫡傳弟子,當年下界黃帝與蚩尤在逐鹿大戰,上界亦受牽連,許多黃帝一派的妖族紛紛下界。他本來在看好戲,卻不料他師父赤松子忽然傳訊給他,讓他帶著師弟師妹也去下界支援。
師父赤松子是炎帝舊部,小師妹更是炎帝之女。黃帝於他們而言,本該是敵人。
可事到臨頭,師父竟然讓他帶著師兄弟們下界支援,助黃帝大敗蚩尤。
他曾經質問過師父緣由,但師父只是嚴厲地讓他聽命行事。後來他不得不帶領師兄弟下界去支援,卻沒想到自此便斷絕了回上界的機會。
戰神蚩尤實力強悍,即便黃帝請來諸多助力,這場戰爭仍然只是慘勝。
逐鹿一戰中,無數大妖或隕落或受傷,他亦因為養傷暫且留在下界。他原本計劃著等傷勢養好後,便返回上界,哪知黃帝早就在暗中籌謀「絕地天通」之計。沒等他們返回上界,黃帝先是讓位顓頊,緊接著顓頊便命重。黎二人斷通天路,阻隔兩界往來。
如他一般滯留下界之人,再沒有機會返回上界。
因上下兩界交流被阻隔,下界靈氣日益稀少。無數大妖隕落消散。當初隨他一起下界的師兄弟們亦難逃厄運。最終唯有他一人倖存。
而他雖然師承赤松子,卻因有一般人族血脈,使得他修煉有礙,壽命亦無妖族那般漫長。
隨著下界靈氣日益稀少,他的修為再難突破瓶頸,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壽命走到了盡頭。
他開始不可抑制地衰老,虛弱……
當他虛弱地躺在草廬里等死時,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是滿腔的恨意和重回上界的執念。
後來他在臨死之際鑽研出了傀儡術,以秘法鍛造出傀儡分身,在臨死之際,忍受魂魄被生生撕裂的痛苦,將一半魂魄轉移到傀儡分身上去。等傀儡分身順利長成,踏入修煉,同時原本的身體壽命將盡,便可以將另一半魂魄亦轉移到傀儡分身之中。
他靠著傀儡分身,才能敵過這漫長歲月的桎梏。
甚至到了後來,他可以製造的分身不再拘於一個。只要能尋到合適的材料,他就可以製造出更多的傀儡分身。
他將這些傀儡分身養大,教導他們修煉,而後放他們出去歷練,順利活下來且修為最高的便是他最完美的身體,而其餘的傀儡分身,若是沒有死在外面,便將成為他新身體的煉丹材料。
印玄不過只是他無數傀儡分身中的一個罷了。
這些分身里雖然是他的魂魄,但大約是受煉製材料的影響,相貌性格都多少有不同。
對傀儡分身感情深厚的人,陳畫不是第一個,亦不是最後一個。
如陳畫這樣的,印玄也見的多了。
他對此嗤之以鼻,卻也不說破,而是收斂了神情,冷然道:「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助我救出酸與,你和印玄就都能活下來。否則,你和印玄……都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陳畫眉眼一動,驀然抬眸看向他。
印玄有恃無恐地笑,眉眼間故意做印玄往日溫和的神色:「好師弟,我的命就在你手裡。」
「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陳畫道:「也許師兄早就被你殺了。煉魂竊取記憶也不是什麼辦不成的事情,我憑什麼信你?」
印玄見他神情似有動搖,又給他加了一把火。
他將陳畫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同時攥緊了陳畫的命門,看著他面頰上布滿涔涔冷汗,道:「你盡可以感受一下,我的身體裡,是不是還有印玄的魂魄。他就被我封子心臟處,你替我辦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救他。印玄是生是死,盡在你一念之間。」
陳畫神情愈發動搖,良久,才冷聲道:「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說著他便試探著去感受師兄的存在。
印玄嘴角勾著笑,並不怕陳畫會發現破綻。他用這一招騙過不少人替他賣命。這也是他並不限制傀儡分身與人來往的緣由。
一個虛假的身份,再加上一個情字,就能騙得人替他賣命辦事。
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他信心十足地等著陳畫像曾經那些人一樣向他低頭妥協,然而他等來的卻是陳畫重重一擊。
——白如雪骨爪刺入他丹田之中,陳畫臉色蒼白,手上力道卻半分不減,硬生生穿透印玄腹部。
印玄猝不及防被重創,臉色鐵青,眼神幾欲噬人:「你,找,死!」
與此同時,他手指一縮,便捏碎了陳畫的妖核。
然而陳畫只是吐出一口血,卻並未如印玄所料一般的道消魂散,他甚至不顧傷勢,趁著印玄愕然的一瞬間,另一手穿透了他胸膛。
「你以為這世上就只你一個聰明人麼?」
陳畫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如紙,諷刺地笑道:「師兄,你曾經教過我,狡兔三窟,任何時候都要學會給自己留好退路。」
「你的教導,我一字一句,民記於心。」
他的手掌在印玄胸腔中轉動,猛地抽出來,雪白的骨爪被鮮血染紅,掌心赫然握著一顆猶在收縮跳動的心臟:「你是半妖之體,就是沒了心臟,應該還死不了吧?就像我一樣,沒了一顆妖核也還能活。」
印玄臉色一白,猛地拍開他退後幾步,捂住胸前血淋淋的大洞,眼神陰冷如噬人的毒蛇。
陳畫下了死手,出其不意地接連重創他的心臟和丹田,雖然不能要了他的命,但卻傷了他的根基。印玄畢竟不是純粹的妖,他還有一半的人族血脈。對於普通大妖來說,這些傷或許不重,但對於他來說,卻是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