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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婪:……
他瞅瞅許阿姨再瞅瞅漲紅了臉的女人,默默地縮了縮肩膀。
他覺得這裡根本沒他什麼事。
女人被許阿姨一頓懟,勉強壓下了怒意,冷笑道:「直說吧,要多少錢你們才讓位置?」
許阿姨頓時看向姜婪,連聲道:「小同志你給評評理,這都是什麼人啊?道理講不過就想拿錢砸人,怎麼的?我缺你那幾塊錢嗎?你那麼有錢你有本事把整個玉灣廣場買下來呀,買下來那你不就想在哪兒跳在哪兒跳了?我們絕對不跟你爭!」
姜婪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並不敢出聲。
他覺得這吵架的大嬸兒,可比妖怪嚇人多了。
女人顯然也覺得許阿姨太能說,她沉默了一瞬,問:「如果我把廣場買下來,中間的位置就歸我了?」
許阿姨:???
她扭頭看向姜婪:「小同志,這廣場可是政府建的,她不能買吧?」
這會兒她是看出來了,這位大概真是個不差錢的主。平時作威作福慣了,跳個廣場舞還非得爭C位!
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地盯著姜婪,姜婪努力保持微笑,清了清嗓子,努力調解道:「這廣場這麼大,大家一人占一半不是正好嗎?沒必要這麼傷和氣地爭來爭去。」
女人冷笑了一聲,倨傲地昂起腦袋:「我堂堂九鳳,怎麼可能屈居一旁,我就要中間這塊場地!」
許阿姨又忍不住了:「還堂堂九鳳,九鳳很洋氣嗎?我堂堂退休的人民教師也沒你這麼囂張!」
姜婪聽著九鳳就覺得有點耳熟,不過沒給他時間回憶,就見九鳳忽然斂了笑意,沉下臉道:「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許阿姨:「怎麼的?你還想打人啊?你要是敢動手我就敢報警!」
姜婪:……
他是真沒有處理這種糾紛的經驗,正努力轉動腦袋想著怎麼讓她們化干戈為玉帛,就見九鳳忽然一抬手,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是結界。
姜婪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從裡面往外看去,還能看到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和人流,只是聲音仿佛被隔絕了。但若是從外往裡看,估計是看不到他們幾人的。
許阿姨對此絲毫未察覺,插著腰還要跟九鳳理論。
九鳳垂首俯視著她,聲音仿佛帶上了某種奇特韻律:「把中間的場地讓給我。」
許阿姨很堅決:「不行!」
九鳳似乎沒想到她還能拒絕,又更深地凝視著她,在她的脖子兩側,依稀浮現了八個人頭的幻影:「把中間的場地讓給我。」
姜婪看著多出來的八個頭,終於從久遠的記憶把九鳳給挖了出來。
人面鳥身,九首,是為巫神九鳳。
上古時人神不分,弱小的人族為了生存,會將親近人族或者不濫殺的人族奉為神明,每年祭祀供奉,祈求神明保佑人族。
九鳳亦是被供奉的神明之一。
姜婪還沒被接回龍宮時曾遇見過九鳳,那時候他餓極了,什麼東西都想吃一吃。跟九鳳在荒原狹路相逢後,兩人理所當然地打了一架。他咬禿了九鳳的尾羽,九鳳為此追了他好久,差點掰斷他的角。兩人誰也沒落著好。
姜婪冷靜地看著九鳳,心想幸好現在是人形,九鳳認不出他。
妖族收斂氣息是天性本能,尤其是大妖更擅此道。除非主動暴露,不然幻化成人形時,誰也看不出根腳來。
九鳳還在努力地對許阿姨施幻術,可惜她習慣了直來直往的干架,實在不擅長迷惑人的幻術,加上許阿姨對場地又很執著,竟然一直沒有成功。
許阿姨一會說「行」。一會說「不行」,在兩者之間反覆橫跳。
九鳳表情肉眼可見地開始暴躁,對跟著的小妖道:「去,給我找個擅長幻術的過來!老娘就不信搞不定她了。」
說完看了一眼姜婪,又抽出空來道:「你什麼也沒看到。」
她的雙眼之中似有星河宇宙流轉。
然而姜婪並沒有如她願失去意識,反而上前一步攔住了她:「《妖族守則》第三十一條:不得無故對人類使用術法。你要是還不停下來,我就要向局裡匯報了。到時候可是要扣分的。」
每個在妖管局登記的妖都有身份證,身份證里有一張晶片,晶片裡除了基本信息之外,還有一百原始積分。積分以十年為周期循環計算,十年間如果妖族違反了妖族守則,是會視情況而定扣分的。如果十年間積分扣除超過一半,就要接受一年期的培訓教育。如果積分扣光了,不僅要接受再教育,還會被禁止在人類城市居住生活。直到下一個十年積分系統重新開始計算為止。
九鳳聞言果然停下了動作,驚悚地看著姜婪:「你不是街道辦的嗎?」
她的表情明晃晃寫著:媽的現在街道辦竟然也被妖管局滲透了?
姜婪擺出一副無辜神情:「是呀,我只是街道辦辦事員,許阿姨請我來調解場地糾紛的。」
九鳳一臉生無可戀:「行了行了,場地我不爭了,你可別往上報,我就剩十分了。」
「……」
一百分扣得就剩下十分,也是很牛批的。
姜婪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饕餮都爭做好市民了,為什么九鳳的暴脾氣一點都沒有變呢?
想當初他咬禿了九鳳的尾羽,九鳳就發瘋地追著他打了快兩個月。也就幸好九鳳打不過他,不然可能現在他就是個沒角的饕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