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見民警看過來,他便繼續道:「街道辦五月四號曾接到過趙群芳女士打的匿名舉報電話,舉報文化街『心想事成』飾品店是邪教組織,封建迷信活動害人。」
趙群芳身體一抖,突然尖聲叫道:「你胡說八道,我沒有打過電話!」
她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忽然間大喊大叫起來。不管民警再說什麼都不肯聽也不願意溝通。
姜婪見狀無辜地指指自己的耳朵:「電話當時是我接的,我耳朵很靈,能認出她的聲音。如果兩位同志不信,可以去我們單位把通話記錄調出來核實,除了五月四號,她前幾天還打過好幾次舉報電話。那個歲大師,說不定跟這個飾品店有關聯。」
民警一聽,這又是大師又是舉報封建迷信,說不定是什麼邪教組織在背後蠱惑人心。見趙群芳還在裝瘋賣傻,當下便起身公事公辦道:「我們會先去核實電話和飾品店的事情,確認清楚後會再來拜訪,希望屆時你能配合警方如實說明情況。」
說罷便告辭離開。
姜婪和薛蒙落後一步,趙群芳一邊罵一邊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毫不客氣地將他們趕了出去。
等人一走,她就癱坐在地上,手腳哆嗦了半天,才勉強爬起來做到沙發上。剛一坐下,旁邊手機就響起來,她猛地一顫,目光驚恐地盯著來電——通話界面上不是正常的手機號碼,而是四個四。
趙群芳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半晌終於鼓起勇氣,伸手掛斷了電話。
但很快電話又響起來,她驚恐地瞪著眼睛,再次掛斷,接連三次之後,來電終於停了,接著卻叮咚一聲,進來一條簡訊。
[今晚十一點半,到鐵橋灣來。]
*
從趙群芳家出來,兩個民警要了街道辦地址,便直接去調取通話記錄。而姜婪和薛蒙還要繼續採集信息,便留下繼續工作。
兩人連軸轉忙碌到下午四點半,開車回了單位,正好打卡下班。
姜婪將桌面收拾好,讓狻猊跳進包里,準備先去市人民醫院看望姚大爺。薛蒙正好跟他順一段路。兩人坐在公交後排,他似乎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死的那幾個人,不會是因為在夢裡向那個神像許願了吧?」
這件事他在心裡琢磨了一路,如果說早上和姜婪那一番話,他對鬼神之事還有些半信半疑,今天在趙群芳家裡聽到的話,就讓他把那一半疑惑也坐實了。
或許夢是真的,歲神也是真的。
這世上,當真有藏在暗夜裡的妖魔鬼怪。
雞皮疙瘩從背上爬到臉上,即使坐在擁擠悶熱的公交車上,薛蒙都覺得渾身冒涼氣兒。
姜婪瞥他一眼,看出了他小心藏在眼底的忐忑和恐懼。
畢竟現在是科學社會,普通人對鬼神之說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驟然接觸到這類事情,難免會感到恐懼不安。薛蒙已經算是普通人里心比較大的了,難為他竟然能憋到現在才開口問。
「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其實並不重要,」姜婪緩聲道:「有句話叫『性格決定命運』,心術不正的人,就算沒有神像,可能也會因為別的原因而死。」
他這話就是變相地承認了薛蒙的猜測。
薛蒙一邊內心臥槽,一邊又覺得,姜婪這麼一說,背後的涼氣兒好像沒那麼足了。
說到底,不管這世上有沒有妖魔鬼怪,有一句話一定是沒錯的:不作就不會死。
「你說的對。」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姜婪,也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些什麼。看那表情,要不是在公交上,大概恨不得給姜婪遞茶捶肩抱大腿了。
此時姜婪在他眼裡,那就是佛門掃地僧,深藏不露的大佬。
薛蒙用力抓住姜婪的手,聲情並茂道:「爸爸,以後我就是你親兒子。苟富貴,勿相忘。」
姜婪哭笑不得,拍掉他的爪子,滿臉冷漠道:「滾,我沒你這麼丑的兒子。」
……
市人民醫院比較近,姜婪先下了車。
姚大爺已經住了三天院,姜婪上班後,都是姚小黑跑前跑後地在照顧。姜婪擔心他剛接觸人類社會,會鬧出亂子,今天一得空就趕緊去醫院看看。
他買了果籃,找到姚大爺的病房時,發現姚大爺正拿著一本課本在教姚小黑認字,爺孫倆其樂融融。
姚小黑雖然化了形,但沒正經上過學,認字都是半蒙半猜。姚大爺退休前是中學教師,一眼就看出來這小伙子是個文盲,便叫他回家拿了課本,一個字一個字教他認。
看見姜婪過來,姚大爺還嘟嘟囔囔地抱怨:「姜婪啊,你跟我說說小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麼大個小伙子,竟然是個文盲!我一問他受沒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他就跟我裝啞巴。」
小黑眨巴眨巴眼睛,求助地看向姜婪。
姜婪笑呵呵給他打掩護:「他是個孤兒,老家在很偏遠的窮山溝里,小學都沒上過,很小就出來打工了。」
小黑連忙點頭:「嗯嗯。」
姚大爺一聽,抱怨就化成了心疼,連忙道:「哎呀沒事,大爺從頭教你啊。」
小黑聞言咧嘴笑起來,倒真有幾分像偏遠山溝里出來的小傻子。
姜婪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又問起了小黑日後打算,得知他準備等姚大爺出院後便去找份工作。他瞧著傻裡傻氣的,倒是很會盤算:「大爺教我認字,等我學會了,就去送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