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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吐完了趕緊沖乾淨,最好別看。」
這碗裡還冒著火焰,薛蒙心裡發憷,下意識看了姜婪一眼,見他頷首,才一咬牙,閉著眼將一碗水灌了下去。
意料之外的,並不覺得滾燙。水是冰涼的,只是喝下去後,喉管里逐漸蔓延開一股熱意,緊接著就泛起了噁心。他立刻捂著嘴衝進了衛生間。
薛蒙抱著馬桶吐了有十來分鐘,那種噁心的感覺才退了。
因為陳畫的叮囑,他本來是閉著眼睛的,但起身沖馬桶時,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只見馬桶里全是大塊大塊的暗紅色菌菇,這些菌菇像是活物,細長的菌杆扭動著,畫面極其噁心。
薛蒙又想吐了。
等他終於從衛生間出來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陳畫看著他煞白的臉色,瞭然道:「不是早就叫你別看了。」
薛蒙:……
好想重金買一雙沒看過的眼睛。
雖然遭了點罪,不過好歹是把紅鬼傘給清理乾淨了,姜婪看薛蒙煞白的臉,念在脆弱的父子情上,替他厚著臉皮又找陳畫求了一張驅邪符。
這回不用燒了兌水喝,隨身帶著就行。
臨離開前,姜婪想起上午拍的那對母女的背影,正好薛蒙外公就住在鴻景苑,就叫他幫忙找外公問問認不認得。
*
從薛蒙家裡出來,三人又驅車去鴻景苑。
姜婪約了王青在這裡見面,王青就是之前經手太歲殺人案的那個年輕民警。去薛蒙家的路上,他就把陳若梅死亡的疑點告訴了王青,問問派出所有沒有線索。
沒想到王青聽他一說,又重看了卷宗,還真發現了些疑點。兩人當即便約在了鴻景苑門口見面。
王青是和同事一起來的,這回兩人都穿的便衣。
自從上回無意經手了太歲殺人案之後,王青也接觸到了一些從前不知道的工作內容。他年紀輕,又有幹勁兒,不僅不覺得害怕膽怯,反而辦案時更有激情了。
看見姜婪,他高興地上前跟他握了握手,又給他們互相介紹。
和王青一起來的同事是個老警察,叫趙恆。原本這種有非人因素介入的案件都是趙恆在處理,後來王青無意接觸到這類案子,上頭就讓他就了趙恆的搭檔。兩人除了平時正常上班之外,轄區內有非人類參與的案子,也都是他們在對接。
幾人互相認識了一番,王青將案情重新給他們講述了一遍。內容跟姜婪知道的基本都對得上。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陳若梅的職業。
王青說:「陳若梅肯定不是性服務工作者。她是酒吧服務員,不過因為長相好,又自學了跳舞,所以偶爾也會客串舞蹈熱場。至於上個月她報警說有人強姦的案子,也是屬實的,她很聰明,將證據保存的很好。那個男人是她的同事,在她報警之後就逃回了農村老家。現在我們還在聯繫當地警方緝捕他。」
陳若梅意外身亡後,警方也聯繫了她工作的酒吧,據酒吧經理說:陳若梅為人沉默寡言,不太擅長交際。因為學歷不高又缺錢,所以才來酒吧工作。她其實是個很保守的人,只有在工作需要時才會特意打扮。
而那次被小區居民傳成小姐和嫖客糾紛的強姦事件,其實是酒吧員工聚餐時,陳若梅酒量不好喝醉了,一個平時相處的還不錯的男同事主動請纓將她送回家,卻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姜婪聽完有些沉默。
王青也唏噓:「她家在外省,我們才聯繫上她家人,她家裡只剩下一個老父親,收到消息之後正在往江城趕。」
真實的陳若梅,跟謠言裡完全是兩個人。
但偏偏這些不實的謠言,在鴻景苑以及周邊幾個小區傳遍了。古話說三人成虎,當三百個人,甚至更多人一起造謠時,謠言仿佛也成了真理與正義。
難怪陳若梅的怨氣這麼重。
姜婪道:「最開始傳謠的人能找出來嗎?」
王青搖頭:「哪有這麼容易找出來。這附近幾個小區的人,本地人占多數。其中又屬下面村鎮拆遷安置的村民占大頭。這些住戶之間都沾親帶故,不管是傳謠言排擠一個人,還是對抗外來力量,都很團結。我們要是直接去問,她們十成十不會說真話。」
應嶠嗤道:「不解決謠言源頭,她們一個都跑不了。」
他指指不遠處的窨井:「你們看。」
只見不遠處的窨井上方,薄薄的紅霧漸漸飄散開來。不仔細看的話,其實很容易忽略。但只要想到這些紅霧其實是四處尋找寄生體的紅鬼傘孢子,就不會再覺得這些小東西不起眼了。
姜婪面色凝重,下意識想上前去查看窨井中的情況。
明明上午他來看時,還沒有這些紅霧。
剛走了一步,就被應嶠拉住了手腕:「別過去,誰知道井蓋下是什麼。」
他臉上明晃晃寫著嫌棄,目光隱晦地轉向陳畫。
陳畫:……
心裡罵了一句,陳畫只能任勞任怨地上前查看,他將井蓋移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開了目光。
窨井的井壁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鬼傘菇,連下面的污水都映成了暗紅顏色。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長了這麼多的,難怪孢子多的都結成了紅霧。
陳畫點了一張驅邪符扔下去,在紅鬼傘完全燃燒起來之前蓋回了井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