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他比劃了一下,表情還殘留著當時的驚懼:「隔得那麼近,我感覺它的眼睛裡是有情緒的,跟人一樣,瘮人得慌。」
「它們就只是跟著?沒有襲擊人?」姜婪插了一句話。
關水搖搖頭:「一開始是這樣的,它們只是跟著船。我們見它們沒有攻擊性,加上現在是夏季,活兒多,就還是照常下水。它們第一次攻擊人,應該是一個星期前,我和張子一起去江里撈一浮屍。那具浮屍是從上游衝下來的,屍體卡在了礁石縫裡,張子下水去挪,我在上面接應。結果張子下去好半天沒有動靜,我不放心也下了水,才發現他被兩隻鱉咬住了往江底拖。我情急之下去拉他,結果那兩隻鱉竟然鬆了口,我才把張子拉上來。」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發現鱉會攻擊人。張子,鄭宇,還有另外三個隊員,都被鱉攻擊過。張子和鄭宇的傷勢最重。師父擔心我們出事,最近就不許我們再下水,最多就是在船上用工具撈屍。」
關水嘆了一聲,面露苦色:「但是不能總這麼下去啊,現在隊裡人心惶惶,也沒人敢下水,接的活兒也沒辦法完成,隊裡沒有收入,這一天一天的就是在倒貼錢。」
姜婪想了想道:「張子還在醫院嗎?」
關水點頭:「在的,他腿上的咬傷挺重,我們擔心感染,就讓他暫時住院了。」
「那先去看看他吧。」姜婪說:「這些鱉從跟著你們,再到攻擊人,是有一個過程的,也不是無差別的攻擊。它們更像是在針對某幾個人。」
關水品了一會兒,聯想到傷勢最重的張子和關水:「你是說鱉可能只是在針對他們兩個?」
「暫時還只是猜測,」姜婪道:「你好好想想,受傷的幾個隊員不在場時,這些鱉還跟著你們嗎?或者還會傷人嗎?」
關水認真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我們的打撈工作都是組隊的,要麼兩人要麼三人,他們沒有不在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不過真要說起來,另外三個受傷的隊員,都是跟張子和鄭宇組隊時受的傷。」
姜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那鱉很有可能是針對他們兩個,其他人都是被牽連的。」
關水咬了咬牙,腮幫肌肉鼓起:「要真是他們給撈屍隊招來的禍患,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們!」
他們這些人都沒什麼學歷,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點力氣,吃得起苦。要不是師父成立了打撈公司,把他們招進去,又毫不藏私地教導,他們的日子絕沒有現在好過。雖然工作確實苦了一點,但他們拿的工資可不少。要不是有撈屍隊,他們這些人哪敢想蓋房結婚。
關水是關隊長的弟子,又因為同姓增加了親近感。他家已經沒人了,就把師父當唯一的親人,撈屍隊就是他的家。從出事開始他就著急上火,沒怎麼好好休息過。
如果是意外惹上了禍患還說得過去,但如果是有人惹了老鱉,卻把禍患帶到整個隊裡,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
關水開了輛麵包車過來,姜婪上了車,兩人直奔醫院。
張子還在病房住著,他的小腿上包著厚實的紗布,關隊長和一個隊員在旁邊陪床。
關水帶著姜婪上前打招呼。
姜婪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里的關隊長,對方頭髮花白,皮膚黝黑,臉上手上都堆積著重重的皺紋。年紀還不到五十歲,但光看長相,說他五十多歲也不會有人質疑,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唯一有優勢些的大約就是他健壯的體格。
關水對他很尊敬也很親近,他先是將關隊長拉到門外嘀咕了一會兒,之後找了個理由,把另一個隊友支了回去,最後就剩下關水,關隊長,姜婪,還有病床上的張子四個人。
張子原名叫張澤,身材瘦小長相精明,據關水說,他的水性特別好。
大概是姜婪一直盯著他看,關水和關隊長又都面色沉凝不說話,張子有點不自在地笑了笑:「師兄,這是做什麼?」
關水這個大師兄雖然長相凶了點,但其實很護短,為人也豪放不拘小節,平時對底下這些師弟很是照顧。張子下意識朝他求救。
但這次關水卻沒有護著他,而是沉著臉問道:「那些鱉,是衝著你和鄭宇來的吧?」
他問的突然,張子神色閃過慌亂,勉強鎮定地乾笑道:「什麼意思?那鱉怎麼會跟著我和鄭宇?我們也沒幹啥啊。」
關隊長見識過的人多了,哪能看不出來他的心虛。他氣得咳了兩聲,不贊成道:「咱們靠水吃飯,你得罪了水裡的東西,是要惹大禍的!」
張子眼神閃躲,卻還在狡辯:「我、我真的不知道……那鱉也不是咬了我一個,怎麼就是衝著我來的……」
一直沒出聲的姜婪道:「老鱉記仇,你要是想活命,除非這輩子都不靠近活水。不然總有一天它們會找上你。」
張子神情滯了滯,辯駁道:「我又沒幹傷天害理的事……而且不就是幾隻鱉嗎,有什麼好怕的……」
「鄭宇沒告訴你嗎?」姜婪神情帶上諷意:「那不是幾隻鱉,而是十幾隻,甚至更多,只只都有磨盤那麼大,一口能扯下來一塊皮肉……」
姜婪故意嚇唬他:「前天晚上,鄭宇就差點被拖進長江里,還是我把他拉上來的。不過下一次,他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