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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遲疑著該怎麼回答時,卻見應嶠將濕淋淋的頭扔進了陳畫懷裡,溫聲對他道;「抱歉,嚇到你了。」
姜婪見他並不像在質問自己,心裡就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就是我見過的那隻,不過我當時看見它的時候,它的頭還沒斷呢。」
他的神情特別真誠,就差握著應嶠的手說,我真的沒騙人了。
應嶠點頭:「它的頭是被同伴擰下來的。」
應嶠並沒有懷疑他的說法,又道:「我尾隨另外兩隻禁婆去了遜陽湖,發現它們在遜陽湖底下養著一個巨大的卵。」
他將自己在遜陽湖底的見聞給兩人說了一遍。
「湖底大概有十幾隻禁婆,它們在用活人甚至同族餵養那個卵。」
那卵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些禁婆全都十分虔誠地給用自己的血在餵養它,連通那顆被挖的黑色「心臟」,也一併餵了。應嶠還在它們的巢穴里發現了四五具人類屍骨。
雖然不知道這些禁婆在幹什麼,但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
只是因為發現還有禁婆在外未歸,他才沒有輕舉妄動。
「它們似乎今晚準備將卵轉移到別的地方,我們只要找到抓住時機,可以將它們一網打盡。」
他說著轉頭看向陳畫,眼底陰沉沉的:「老闆,我們最好今晚就趕去遜陽湖。」
陳畫頭皮發麻,乾笑:「這麼多禁婆,不如再叫幾個人?」
有小妖怪在,應嶠肯定會划水。到時候豈不是他一個人對上十幾隻禁婆?
雖然也沒大事吧,但不小心被咬上一口,回去補皮也很貴的!
應嶠明為勸說,實則威脅:「來不及了,我和姜婪會盡力幫忙。這些禁婆殘暴狡猾,若是放跑了一隻,以後就不好找了。現在趁著它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正好一鍋端了。」
陳畫的笑容垮了,心裡把這條小心眼的龍罵了一百遍,才重新端起笑容說:「那現在就走吧。」
三人出了公園,飛快趕往遜陽湖。
遜陽湖不同於青陽湖,它不在人口繁盛的城區,而是在荒僻的郊區。湖泊之外,儘是大片大片的農田。
三人下了車,在應嶠的帶領下找到了一片水域開闊的地帶。
這一片都是地勢平坦的農田,田梗上有農戶建造了守夜的茅草屋,他們便就近藏進了茅草屋裡。陳畫使了個術法隱匿氣息,他們從茅草屋敞開的門口看去,正好可以看到開闊的湖面。
應嶠指著他做了標記的地方道:「它們就在那片水域下面,很可能會把卵搬到湖面上來。」
三人便靜靜等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姜婪抬頭看了看天空,墨色的天空中掛著一盤圓圓的月亮。
今天正好是十六,望月之時。銀白的玉盤掛在中天,灑下一片月輝。
湖面上波光閃耀,卻始終平靜。
但三人誰也沒著急,都耐心地等待著。
當手機上的時間跳到零點整時,平靜的湖面忽然動起來。
姜婪看到大片大片的黑髮飄蕩在湖面上,緊接著,一個個披著輕紗姿態曼妙的身影從水中升起。它們圍成一個圓形,恰好背對著茅草屋,因此只能看到背影。
從姜婪的角度看去,這些禁婆的背影像是粘貼複製的,一模一樣的高度,一模一樣的長髮,在這樣的寂靜冷清的湖水中圍成一圈,透著一股子詭譎。
他數了數,一共十八隻。
數量還挺多,可惜並不能吃。
即使濃香浮動在空氣中,他仍然聞到了其中夾雜的腐臭腥味。
這些禁婆似乎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什麼,它們大睜著沒有眼白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湖水,似乎在等待著。
在它們的注視下,一個巨大的白色的卵從水中浮了起來。
白卵漂浮在水面上,在月光照耀之下,宛若通透的白玉。姜婪甚至能看到裡面蜷縮著的人體,那是一具比所有禁婆更加完美的人體,漆黑長髮披散在赤裸的身體之上,半掩著的臉輪廓精緻,在它的額頭上,還生了一隻黑色的角。
看這些禁婆恭敬虔誠的程度,顯然這隻長了角的禁婆,是更為獨特和厲害的存在。
它們又開始發出嘶嘶的聲音。
空氣中的香味也更濃烈了一些。
陳畫將一張符交給姜婪,道:「我和應嶠去對付這些禁婆,你趁它們不備,把這張火符貼在卵上,引天火燒了它。」
這個還未孵化的白卵相比起兇猛的禁婆來說,並不算危險。應嶠也認同了陳畫的分配,囑咐了姜婪幾句,讓他小心。兩人便當先朝著湖中的禁婆攻去。
陳畫平時慣用的是一把長劍,但他今天並沒有用劍,而是珍惜地像脫衣服一樣,將自己的人皮脫了下來疊放整齊,只剩下一具雪白中泛著暗紅的骷髏。
姜婪第一次見到畫皮妖的真身,不由多看了幾眼。
應嶠察覺到他的視線,遲疑了一瞬,還是幻化出了一條蛇尾。蛇尾靈活地在地面滑行,很快便滑入湖中,黑色蛇尾在水中激起陣陣水花。
儀式忽然被打斷,那些禁婆齊齊回頭看向兩人。
十八張雪白的面孔,十八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睛,惡毒地落在兩人身上。
陳畫活動了一下骨頭,笑著道:「這樣就不怕這些醜八怪咬壞我的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