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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邢慕錚半晌未語,泰康帝也不催他,許久,邢慕錚道:「若那人不是太子,我定殺他。」

    泰康帝拍案,「你好大的膽子!」

    「我沒臉哪,陛下。」邢慕錚重重拍自己的臉,「哪個男兒丈夫忍得了這事兒?您也知道,臣為了那婦人連命也可不要,別的男子多看她一眼我都忍不住生氣,更何況是……臣若不是想著陛下,否則管他皇親國戚,臣一劍就下去了。」

    「放肆。」泰康帝瞪他,旋即收回視線,放軟了語調,「卻也是真話。」

    泰康帝是過來人,想邢慕錚血氣方剛的年紀痴迷美人,又是征戰沙戰的武將,那爆脾氣一上來,急紅了眼先斬後奏也是有的。他若說他一點兒也不氣,泰康帝倒是要懷疑他如此壓抑,恐怕背後有動作。

    「那你怎麼不告訴朕啊?」泰康帝仰頭問他。

    邢慕錚道:「臣既殺了太子妾,事兒便算完了,太子妃也承諾此事不出太子府,臣不想諫院都知道了。戰時陛下省吃儉用補給軍隊花銷,回來陛下賞臣金銀無數,賜侯爵賞封地,臣樣樣都記在心裡,陛下對臣的好,臣又如何敢讓陛下為難?」

    邢慕錚說得句句肺腑,泰康帝有些動容,他注視邢慕錚半晌,嘆息道:「邢卿變了。」上回他見的邢慕錚,是一把無鞘的嗜血劍,任何人要想靠近都必須做好必死的覺悟;如今他斂了鋒芒,變得有人情味了。只是那藏去的鋒芒,究竟是淡了還是更濃厚了,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你糊塗,太子品性不端,你當告與朕知。」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立儲為國之頭等大事,陛下定然已深思熟慮,臣已不在朝廷,不敢多論儲君。臣為天子臣,萬事從君意。」

    這話句句說在泰康帝心坎上,泰康帝渾身都舒坦了。邢慕錚告狀來吧,他自是臉上無光,他不告狀吧,他又認為他藏著掖著。可不是就是這話?萬事從君意,這才是忠臣啊。一想起那蠢太子差點將他這大忠臣變罪臣,泰康帝就氣不打一處來,同時對邢慕錚有些過意不去。

    毛祺忽而在門外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去去,不見不見!」泰康帝如趕蒼蠅似的擺手。

    毛祺忙應聲退下,邢慕錚下了蒲團,取下蛇牙下跪雙手奉於泰康帝面前,「陛下,這顆蛇牙其實為百年蛇牙,臣先前鬼迷心竅騙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臣今日願將蛇牙獻於陛下。」

    泰康帝好笑,「你不是要磨來迷你那媳婦兒的麼,怎麼又捨得送了?」

    邢慕錚道:「自古先君後臣,臣雖心中萬分不願,但陛下煉丹大計更不能怠慢,臣……割心頭之愛。」

    泰康帝他一把抓過蛇牙哈哈大笑,「這話過了,你的心頭愛不是你那媳婦兒麼!」

    邢慕錚微動眉頭,垂眸不語,泰康帝自知自己又說錯了話,他乾咳兩聲,指著摺子道:「你可看見了,這摺子是誰人所寫?」

    「臣看見了。」

    「這黃恭原是你的軍師,是麼?」

    「是。」

    「那他怎地與你過不去,要參你一本?」

    邢慕錚平靜道:「如臣方才所言,臣為天子臣,黃大人此番作為,不過也是忠君之事罷。臣先前也是這般與黃大人說的。」

    泰康帝聞言,感慨地摸摸鬍子。當皇帝的自是最忌諱結黨營私,尤其是邢慕錚這樣的功臣,難為他一片赤誠之心,他果然未看錯人。泰康帝站起來,一手拿蛇牙,一手拿摺子,「你讓朕再想想……」

    說了之後泰康帝出去了,邢慕錚也不多言,起身後繼續扇他的爐子。一個小太監跑進來,輕聲與邢慕錚道:「侯爺,毛公公讓奴才來告訴您,夫人去相府了!」

    ~

    永安相府其景有小南陵之稱,裡頭三步一景,五步一畫,景在窗中,窗為一畫。美譽在外,卻少有人知是狄清雅當初一句戲言。杭致接嬌妻上永安,狄清雅逗弄其夫,道永安宅子醜陋,不願上去。杭致信以為真,立刻派人買下一處大宅大肆改造,幾乎將每一寸地兒都翻個了遍,才迎了女主人入府。

    如今石鼓門當仍在,戶對高掛,清雅宛如隔世。想當年頭回立於階下眺望是何等欣喜,以至不曾在意杭母意有所指與她道:「你看門當戶對麼?」

    狄清雅再次立於杭府下,眼望杭致親筆所提「杭府」二字,恍然如夢。

    端方早已先回來叫齊了府中奴才,中門大開,齊立兩旁迎接主母歸府。那紅毯自台階一路覆進大門裡頭,不知蔓延何處。杭致緊緊執了清雅的手,與錢嬌娘虛禮抬臂,率先與清雅踏上台階,眾仆齊齊下跪高喊:「恭迎夫人歸府!恭迎夫人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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